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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殺人夜。
到了卜宅門前,范銘深深的吸了口氣,上前一步叩開了門房。
夜黑人靜,這叩門聲顯得格外的清晰,不一片刻,只聽吱呀一聲,從門里探出一個頭出來,借著這微弱的月光,門房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顯然這門房也是在衙門中走動過的,一眼就認出了是范銘,當然也知道自家老爺同這范銘不對路,夜風一吹,讓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范……范手分,你……怎么來了!”
“我要見你家老爺,你去通報一下!”
“誒……,稍等!”門房忙不迭的轉身小跑著往院內跑去,差點沒被自己的絆一跤,可想而知他此刻心中是多么的震撼,見鬼了,這衙門中誰不知道這范手分是王知縣的人,這深更半夜的竟然來卜宅,這不是活見鬼了么!
約莫一支煙的功夫,門再次打開了,出來迎接的人是謝沛南,經過這段時間的鬧騰,謝沛南也沒了往日那飛揚跋扈的神情,見只是范銘一人,稍稍一挑眉,問道“你來作甚?”
范銘凝了凝眉,想想來的目的,便冷冷回答道“要是不想嘗嘗牢獄的滋味,就快點讓我進去!”
“你……”謝沛南臉色漲紅,胸中憋著一股氣,但卻又不敢罵回去,顯然是得了卜縣丞的授意,板著臉悶聲一哼,“隨我來!”
轉過一到回廊,進了三進院子,范銘在書房中見到的卻是謝主簿,同方才縣衙中洪德善的公事房不同,書房中燈火通明,香煙繚繞,范銘朝里面掃了一眼,站在門口半晌不動,同樣的謝主簿的身體也仿佛陷入了僵直的狀態,如果有人細心看的話就會發現兩人的視線正在空中激勵碰撞中。
半晌之后終究是謝主簿首先發話了,“范手分,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范銘也邁步垮進書房,順手將房門掩了起來,從懷中掏出那本賬目,穩穩的放到了謝主簿面前的書案上,“謝主簿,這本是我從洪縣尉哪兒拿過來的。”
謝主簿凝了凝眉頭,拿起書案上的賬目一翻開,終于是變了臉色,但依持著身份謝主簿還是瞬間便回復了平日那陰沉,“洪德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無非是要至你們于死地了!”
謝主簿眼珠在范銘臉色打量了一番,緩緩道“那范手分又是什么意思?”
“我既然來了,就肯定不是壞事,怎么,你怕了?”,范銘淡然一笑,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的燦爛,謝主簿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范銘大大方方在他面前坐了下來,“我想我們該談談了。”
“談談?”
“對,談談!”
“好吧,那就談談吧!”謝主簿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聲,那聲音中充滿了落寞,其中夾雜著些許的不甘與悔意。
夜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的深了起來,月兒更是在在云層中現了出來,顯得愈發的透亮,書房中搖曳的燈影在偶爾透入的夜風中顯得更加的搖擺不定……
這一晚卜縣丞書房地燈也同樣是亮到很晚才熄滅,從踏出卜縣丞的家中出來的那一刻,范銘只覺得身上卸下了萬斤重擔,從里到外都輕松了下來。
談判的過程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得多,或許是事情本已經到了一個大勢所趨的地步,也許是性命實確實是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在權衡利弊之下謝主簿做出了選擇,這個選擇是在范銘的最低限度,同時也是謝為安能承受的最低限度。
朦朧的月亮已高高地升到了中天之上,回家時不像平時走的那么快,這一晚他想到了很多,似乎也領悟了不少……
……
第二天一早范銘起了個大早來到城門外,上了前后腳而來的王稼軒的馬車,至此范銘終于看清楚了昨晚刻意避著他擦肩而過的謝沛南,見著他上車就露出一臉謙卑的笑,絲毫沒了先前的那份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