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效白進(jìn)去的時候，蘭清若正被蘭香梅香還有兩名仆婦抬到床上，看到梅效白，梅香噗通一聲跪下，“老爺，都怪我無用，害小姐受苦了。”

梅效白苦笑，據(jù)梅虎說，這些丫頭仆婦個個都被蘭清若說服替她情演了這場戲，他沒看出她有這樣的鼓動能力。

“好了，起來吧，平安就好。到底怎么回事。”他走到床邊，撩開蘭清若額前的頭發(fā)，把食指摁在上面，如他預(yù)料，她的燒還沒有退凈，這樣一番折騰，到現(xiàn)在才倒下也不容易。

“替小姐收拾一下?！?

一位仆婦拿著一套藍(lán)布衣裳，嚅嚅道，“老爺，這兵營除了姨太太就是丫頭仆婦，這是我從廚房燒水火丫頭那里買來的，想著到底干凈些?！?

梅效白皺起眉頭，又揮揮手，“換吧，一會兒大夫就到。”

梅效白再進(jìn)去，蘭清若的衣裙已經(jīng)換下，換上了粗布大褂，深藍(lán)的布料漂染不均，衣襟袖口處都鑲了白底藍(lán)花的寬滾邊，倒也清新別致。

雖然是軍營，這也是由大戶人家的宅子改造而成的，宅子花園后是一片空地，被一起劃了進(jìn)來用作軍隊駐扎，因此宅子始終無法真正地安靜下來，總有些嗡嗡的沉悶的聲音在上空浮著。但屋子相當(dāng)精致，雕花的格柵窗上粉色的絹紗簾子，床是紅木架子床，鋪蓋與窗紗的顏色正是一套，應(yīng)該是閨閣女子的閨房。

大褂是低領(lǐng)右衽襖，粗大的紐扣橫在鎖骨處，正露出裹著傷口的白紗。梅效白剛想伸手看看，又止住。

他們的人都在隔壁耳房里擠著，只有蘭香梅香守在廂房門口。

過了半晌大夫還沒來。

“再去問問，”梅效白適才佯裝沒聽見五姨太強留住大夫的事情，莫非楊主張把后宅的是非都搬到軍隊里來了，他忍不住嗤笑一聲，臉上又閃過一絲悵然。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的景色即使在夜幕下也難掩它的精致，還有一架秋千，被風(fēng)吹過，微微地有些晃動。

梅香站在院門里與院外的士兵正在說話。

梅效白叮囑過他們的人不能隨意走出院子不能打探任何消息更不能和任何人攀扯，梅香嚴(yán)格遵守他的約束。

士兵說他去給問問，過了一會兒，士兵回來嚅嚅地說，“五姨太身上不好，大夫正在涵香館守著呢?！?

“司令，司令知道么？！”梅香有些咬牙切齒，“我們是司令的客人，”她加重客人兩字，“不是五姨太的客人，請去問問司令，如果真叫不來，我們只好出去請大夫，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士兵被梅香一頓數(shù)落，轉(zhuǎn)頭就跑。

“哎呦！”梅香剛想躲到屋里暖和一下，院外就傳來這樣一聲嗲嗲的驚呼，話音未落，一陣香風(fēng)隨之飄了進(jìn)來。一位二十出頭，妖嬈的女人裊裊地走進(jìn)來，身后是背著醫(yī)箱的大夫。

“五姨太！”旁邊的士兵沖著梅香擠眉弄眼，她立刻會意面前的女人應(yīng)該就是那個五姨太。

“是你說的你們小姐是司令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五姨太穿著袍子，這個季節(jié)袍子的領(lǐng)口袖口就鑲上了裘毛，一陣陣沉重的香氣立刻把院子里的清香沖得一干二凈?！艾F(xiàn)在，最起碼現(xiàn)在，我是這軍營唯一的女主人，司令的女客都由我款待。”

梅香低下頭，“我是聽說姨太太玉體欠佳，怕給你添麻煩，哪里敢驚擾姨太太。怕這位小哥誤會我的意思了?！?

“哼，”五姨太越過梅香直接往廂房走，“還不帶路？！”

“五姨太！”梅香沖上前攔在五姨太面前，“小姐受傷目前昏迷不醒，姨太太還是去正房坐一會兒，我給您上杯熱茶。”

“不用，”五姨太旁邊的丫頭伸手就推，“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病重，還是她的病重。你、、、、、、”

門口有一個高大的人影，月色從一側(cè)照過去，一半隱匿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