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清若越來越覺得不知如何面對鈴玉,她沒法把她當做對她有不軌之心的湘君對待,冷嘲熱諷無所不能,更無法把她真正當做梅效白的前小姨子看。
大夫恭敬地拱手行禮。
尚大夫的父親與梅家是舊識,梅老太太的身體一直由他調養看護,但向英寧嫁入梅家后,就換了向家的大夫,他也有五年沒登梅家大門了。
梅效白認真地回禮,“尚大夫,一向可好。”
“好好好,”尚大夫四十來歲,老實本分,也不多言,“我只是想說說那位小姐的身體情況,很糟糕,需要仔細調養。”以前的大夫大多集中在她的精神病上,恐怕無人會顧忌到她的身體。
“大夫看著調養就好。”蘭清若說。
大夫若有若無地瞥了眼梅效白。
“大夫可是有什么話要說。”蘭清若眉頭一挑。
“是,調養是可以調養,但她身體毀損嚴重,以前也不知用了什么虎狼藥,損了胎包,恐難以恢復,今后子嗣方向恐怕不易。”
蘭清若暗笑,尚大夫恐怕和所有的人一樣,都認為鈴玉將來必定會被梅效白收為妾室,為妾者自然需要有生育功能。她又為她難過。
蘭清若正想著如何接這句話。
屋外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暴出一聲慟哭。
尚大夫極為狼狽,嚅嚅道,“小姐不欲我對外說,想保密、、、、、”
鈴玉滿臉是淚,頭發散亂,釵環歪斜,直撲到梅效白腳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嫌棄我。”
“我憑什么要嫌棄你?!”梅效白垂眸盯著鈴玉,似不屑一顧,又似不知所措。
“我知道老爺懂得卦象,很是忌諱身邊有病弱不祥之人。我已經好了,再調養調養就如好人一般。”
尚大夫猶豫片刻,咳了一聲,“梅二爺,小姐那處暗疾對身體康健并無大礙,算不得、、、、、只是需要大補、、、、、”
蘭清若看了眼梅香,她忙把尚大夫悄悄帶走。
她上前把鈴玉扶起,又不耐地甩甩手帕,為自己不得不也跟著入戲而懊惱。“你實在不該如此,又何必如此。你和老爺都不是糊涂人,你何必在他面前、、、、、掩飾。”蘭清若顧忌到梅效白,把話說得委婉了些,“今天晚上老爺有宴,你就先回去吧。”
“我不是掩飾,”鈴玉低聲辯解,“我這身子一直是老爺找大夫治,他最知道內情,我只是不想尚大夫壞了老爺的心情。”
“也怪我,”蘭清若有些別扭,又不由地帶著幾分挑釁,“我都忘了,該多問問老爺才對。”
鈴玉撩起眼角掃向梅效白,“老爺若給我留點面子,還是盡量少說我的不是。”
蘭清若頓了一下,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鈴玉小姐溫柔,哪里來的不是?!”她訕訕地。
“怎么會沒有,”鈴玉怔怔地抬眼,“是人,都有不是,只是別人知道不知道。所以千萬不要拿著別人的不是當回事!”說話軟硬適度。
“小姐,這是在警告我么?!”蘭清若的笑得有些僵硬,
“不是,只是有感而發。我的性子老爺最清楚,我不是個張狂的人。”
“好了,去吧。”梅效白揮揮手。
“噢,”鈴玉也沒再堅持,垂著淚默默地起身,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老爺出外宴會時都要帶個紫藤花草的香囊,醒酒醒腦,我那里還有幾個,蘭小姐若沒有,可著人去拿。”
蘭清若愣怔了好一會兒,噗嗤一聲笑起來,這些小把戲是她那些表嫂子們日常使老了的小鬧怡情,再拋個甜棗,鈴玉真是已經把梅家后院當成了宅斗的戰場了,而自己身不由已地就入了戲。
“好,我讓梅香去拿兩個。”她笑道。
“你笑什么?!”梅效白略有些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