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對過的一家打烊的鋪子屋檐下,將軍府門前那兩座石獅子像得了天地靈氣一般神氣活現,
他走到一邊把紙展開,雖然光線黯淡,他還是一眼就看出這是十色箋,四角印有雅致的蘭花。
他定晴一看,紙上只有一行字,肖榮強一行已秘密北上。他一驚,沉吟片刻,拿出帕子把臉蒙上,悄悄摸到將軍府右側的小胡同,輕輕一個呼哨,梅豹梅彪疾步從夜色里奔過來。
“我要進去見見老爺。”梅虎沉聲說,“里面怎么樣?”
“老爺還在戲園子,現在歇在東角的一間耳房里。”梅豹說,“里面警戒平常,都是拿槍桿子的,沒什么高手,只要避開幾個崗哨,就比較安全。不過,肖將軍身邊以前可有兩名高手寸步不離,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梅虎沉吟著,又想到懷里的那張紙條,或許正好印證了肖榮強不在府里。
梅豹又說,“府里除了肖榮強的一個小妾,沒有其它女眷,因此也不分內院外院。”
梅虎有了決斷,又叮囑兩句,一躍攀上身邊茂密的石榴樹,貓在樹叉后觀察了一刻鐘,的確如梅豹所說除了兩隊來回巡視的護衛絲毫沒見其它警戒,且這兩隊護衛也少了該有了肅穆,時不時有人小聲交頭接耳。還真像一處一去無回的深淵。那座聳立在空中的戲臺宛若從月亮里探出的梯子。
梅虎倏地躍進一片黑暗之中。
梅效白枕著雙臂望著窗外稀疏的星辰,有些躁動,更多的卻是踏實。戲班子撤出后,除了送飯的小廝再無人出現,他既沒有佯裝焦躁也沒有故做淡然,一直在沉睡,白天撐著頭就能睡著,晚上更是扯起了鼾聲,仿佛勞累過度的人突然間松弛了下來。
此刻他腦子清醒異常,無論肖九武仁合對他如何打算,他只要表現出武仁合眼里他本該呈現的模樣就夠了。他扯嘴無奈地笑了一下,像個外人一樣把自己的表現梳理了一遍,既詫異這是真實的自己又好奇這樣的自己。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蘭清若的反應,雖然相處短短幾日,他卻幾乎百分之百地肯定一旦她知道自己被囚禁的消息定然不會放任不管,一旦他們再牽扯上,徹底地脫離關系就不太容易了。
他心底有一瞬間的下沉。
但肖九既然針對的是蘭清若,他被扣住的消息不可能不送到她耳邊,他希望也相信蘭清池一定會阻止蘭清若與自己有任何瓜葛,更何況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慶豐回鳳陽。
如果她能被蘭清池控制,證明她只是一個沖動的沒什么心機不顧家族榮譽任意妄為的大膽女子,如果她拿出非凡手段掙脫蘭清池的禁錮,或許肖九就再難消除對她的懷疑。
他輾轉反側再難睡著。
“老爺。”梅虎蹲在他的床前。
梅效白一驚坐起來,“出了什么事?”
梅虎把梅馬氏在將軍府門前的行為和蘭清池發生的車禍小聲說了一遍。
“清若來了?!”梅效白脫口而出,卻松了口氣。他一窒,快速脧了一眼梅虎。
“嗯。”梅虎垂眸應道。
片刻,只聽梅效白輕聲說,“也好,這下她必然顧忌他兄長的傷勢不會再亂來。”
“老爺,看看這個。”他把紙條遞上去。
梅效白拉開一條門縫,月光透進來,紙條上的字跡清晰可見,他倏地把紙條拉到眼前細看了兩遍,字體飄逸又穩建,功底不淺。
“我看紙條上說的恐怕是真的,將軍府厲害的護衛都不在,只留了些蝦兵蟹將。”
梅效白的眼睛卻盯著十色箋四角雅致的蘭花上,他下意識地想到蘭清若,但這字體不應該是她的,她也不可能用這種方法向他傳遞消息。
“明天所有的貨暫停供應,潘家灘的倉庫也關了。”
梅虎點頭,“知道了。老爺,你說這紙條與蘭家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