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笑起來。
別過臉來的當口,笑容止住“這么說來,我這個正妃也不過是個虛名。”
靖王望著前方,說道“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我不該存在。可惜我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就是劈了,也不頂用,否則的話,我又何至于如此?
“我與你有結發之情,我也不是那忘恩負義之徒,你放心,我會盡到責任的。”
沈夫人咬唇瞪著他,抓起手旁一只軟枕砸向他后背!
靖王下意識閃避了一下,卻沒回頭,也沒說什么,抬步走了。
沈夫人坐在原處,長久坐了一陣,方深深抽了一口氣,抬袖拭了把眼淚。
靖王前腳出了院子,晏衡跟著也自小花圃陰影里走了出來。
循原路回到房里,阿蠻開門讓他進內“怎么樣?”
他沒吭聲,將外頭的深色衣裳解下來,坐在桌旁出起了神。
心情還是激蕩的,先前屋里的對話一字未落被他聽進耳里,靖王實實在在地把他的態度擺給了沈氏,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他前世里因為母親的死怨了他二十幾年,無良男人的印象已經在他腦海里根深蒂固。
但方才他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沒有想到,那個他不齒了多年的男人也沒那么糟糕透頂。
可既然如此,又為什么剛剛回到京師,林夫人就死了?且正妃之位與世子爵位也都落到了沈氏母子手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起來,前世里沈氏母子里最先死的是沈氏。五年后的冬天,沒等到晏衡有能力對她下手時她便已因疾而終。
當然,前世晏衡里并沒有懷疑過林夫人的死因,因為一切看上去都太像是她自盡了。
因而他怨氣一半投放在靖王身上,一半則暗暗地給了撇下他而“獨自了斷”的母親。
對沈氏母子,他自然也是有恨過的,如果不是他們,母親的存在便不會受到威脅,他也不必一夕之間如此狼狽。
但終究他沒有想過殺他們泄恨,沈氏的死他除去冷哼了幾聲,并未因此感到多么暢快,或者揚眉吐氣。
沈氏死后也不過五六年時間,靖王也染了疾,康靖十三年春也遞交了折子,告病致仕。
他養病的那三年里,才是晏衡與晏弘晏馳暗斗你死我活到的幾年。
沈氏在誥封之后不久,晏弘被欽封為靖王世子。
十一歲,且未曾探知過人間險惡的晏衡尚且沉浸在母親何故會被父親送出京師的迷惑里,他并未曾覺得這件事有多么重要,連母親都沒有了,那個時候誰還會有心思去想爵位該歸誰呢?
若不是后來他接連遭遇的事情里都有晏家兄弟出手的痕跡,他又怎么會想到他們竟然連他都容不下?
康靖三年,也就是林夫人過世翌年,靖王奉旨去西南辦差期間,沈氏也病了一場,晏弘自沈氏日常養身的燕窩里查出砒霜,嚴審下人們無果,接而發動內宅大搜索,最終在他晏衡柜子里搜出來一瓶用剩了的砒霜。
康靖四年,林夫人祭日,他與那兄弟倆奉靖之命去寺里祈福超度,半夜里晏弘喚他出來說話,話沒出口,晏弘便昏倒在地,并滾下山坡,同來一眾人部指證是他推了晏弘下去。
康靖五年,沈氏重病,忽一日喚他進內,他有前車之鑒,提防未去。
隔年沈氏病危,晏弘喚他前去正在外督營的靖王處報訊,他這才去了,靖王指揮完了那場校練才回來,回來后沈氏死了,未曾見上靖王最后一面,晏弘卻賴上他晏衡。
晏衡在任親軍衛副指揮使的時候被陷害入了大理寺天牢,那會兒他才知道,原來陷害他的不是別人,而是晏弘。
獄中晏弘像個瘋子一樣捉著他的衣襟控訴他如何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