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上旨意,太皇太后、太后慈諭今天下太平,國蔭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粟積絹累,以為晟盛。圣上正逢華歲,然六宮空虛,天命陰陽,不可或違。著于興安元年九月二十三,自秀女間遴選才行,以實六宮,續宗廟之綿延。”
主理選秀的除了二位老人家,還有馮錦。于是卿硯便也理所應當地跟著其余兩宮的侍中,和傳旨的太監一起將圣旨送到了慶春宮。
秀女們聽說終于定了日子,都是興奮異常。有的甚至都開始幻想搬出慶春宮、住上自個兒的宮殿了。她一圈走下來,發現唯獨西北角上的屋子里,有位秀女愁眉不展地坐在桌前,身邊也沒個侍女,便進去詢問。
“奴婢是繡錦宮卿硯,不知姑娘是哪家的,為何一個人悶悶在此,可是身子不適?”
那人前日見卿硯跟馮錦來過,忙起身行禮“小女李氏,名叫巧馨。家父是江南刺史手下的一個門客,因家中母親病重,父親托刺史大人將小女送入宮中。若能選上,家中得賞賜,母親便有救了。”
李巧馨說著便背過身去擦拭眼眶,惹得卿硯也是一陣心酸。
“姑娘放寬了心,這過幾日便要遴選了,您好生準備,令堂定當平安無事。”
“多謝侍中關懷。這幾日瞧下來,各家小姐們都是德才兼備,小女鄉野之人,恐難入選,故此神傷。”對面的人盈盈施禮,忍不住又落淚。
卿硯聽了這話,也不知作何安慰。只好吩咐教習嬤嬤對這姑娘多關照些,遴選所需,音淑美、舞窈窕、夙夜無違于禮。能不能趁這些日子學好、入了太后與皇上的眼,倒是看她造化了。
待回了繡錦宮,馮錦瞧她似有心事,追問之下卿硯才將今日之事說與她,末了嘆道“總聽說荒年有百姓賣兒賣女,沒想到這會兒咱們瞧見是太平盛世,那可憐人啊倒還多的是。”
“姐姐還老是說我心軟,這下自個兒卻也念念叨叨的。”馮錦笑她,心道那姑娘倒是可憐,她若能幫,到時就幫一把。
轉眼就是大選,人雖不多,卻也不能個個兒都留。一天下來,馮錦跟著琴棋書畫、歌舞唱跳瞧了個遍,也坐得腰酸背痛。雖說白天兩宮老人家已有了主意,可她到了夜里倚在拓跋浚肩頭,還是忍不住一一評判。
“今兒太后定下的,那尚書家的女兒瑢嫣年紀雖小,機靈卻不跋扈,深得人喜歡,若是能住到臣妾宮里來就好了。陸麗的孫女兒若丹是個靦腆的,倒也還算淑女。剩下出身不算名門的三位,有一個是漢人,倒是我沒想到的。不過她們無論出身如何,禮節一點兒也不差,所幸沒有個自視甚高惹人煩的。”
拓跋浚聽著,摟著她的手臂卻漸漸發力,將她身子扳過來同他對視“給自己的夫君選妃,你倒十分上心。她們一個個兒都像你說的這般好,你就不怕哪天都騎到你頭上去?”
馮錦反應過來,咬了咬唇笑著撲進他懷里“臣妾知道皇上不會讓她們騎到我頭上來,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與其哭哭啼啼倒不如自個兒主動些離開皇上去住冷宮,還能落個大度的好名聲。”
他聽了也不說話,盯了好一會兒,張口輕輕咬上懷里人細白的肩頭“縱是我三宮六院,也絕不給你離開的機會,好容易將你拴在身邊,說好了共白頭的。”
馮錦怕癢,嬉笑著躲,卻也不忘嗔怪他好生霸道。一時間,紅燭香帳,暖玉生煙,溫情和著笑聲氤氳了一室。
翌日清晨,拓跋浚起身叫人備了玉璽來。馮錦伺候他擺好了筆墨,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小太監照著他說的話一筆一劃地擬旨。
此次秀女十五,留下的只五位。
尚書長孫渴侯之女長孫瑢嫣,鮮卑族,封正五品美人,居繡錦宮桂枝殿;
尚書陸麗之孫陸若丹,柔然族,封正五品美人,居秋宵宮百草閣;
遼西刺史之女段玉川,鮮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