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秀本就早已對乙渾目無尊長、行事僭越的態度耿耿于懷,這下聽他竟明目張膽為自己庶民出身的妻子討要公主的封號,登時一股火氣竄上來。
可臉上卻還是得保持著面不改色,便直直站起道“夫人并非王室,將軍的請求,恕賈某難從命。”
“噯,賈公說的這是什么話,若是王室,哪還用得著找你啊。正因為不是王室出身,才要你尋個理由,加封獲尊而已。”乙渾還沒瞧出賈秀的不快,仍自顧自地說著。
賈秀向后退了幾步,低頭拱手,話音內外字字強硬“將軍,我賈秀素來以大魏皇室為尊。如今大行皇帝在殯,連太后與皇上各類冊封都要一切從簡,您如何能在此時求封?更何況夫人一介庶姓,怎擔得起尊寵之極的王姬稱號!”
一席話說得乙渾皺起了眉,府中左右伺候的人也皆是大驚失色,為之震懼。
“賈公與我結識不久,但那一次來府上辦事,我不是親力親為?”乙渾把手中把玩的一只玉佩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厲色道,“我如今不過是為夫人向你討個虛名,你卻連這都不答應,是什么意思!”
賈秀身子微微一僵,卻仍神色自若“將軍,公主封號不是虛名,而是尊榮。給一個庶民加封更是笑話,賈秀今日寧可死在這殿上,也不愿為后世所恥笑。”
乙渾冷哼一聲“何為庶民?錢、權,我哪一樣沒有。賈公不是忠于王室嗎,那你便給我等著,待我與夫人加封的那一日,還邀你來親擬封號。”
若說這話還不算有謀反之心,賈秀可真找不出理由替他解釋了。
“既然將軍的事咱們無法商談,那賈某還有別的公事要辦,就不陪將軍與夫人閑敘了。”賈秀深深地望了一眼座上的夫婦二人,說罷甩手離去。
乙渾向來跋扈,但賈秀好歹也是中書直屬的官員,雖與他交游,卻并非受他管制。
于是乙渾只能眼睜睜瞧著他離開,在心里默默地記了一筆賬。
幾日后,賈秀正在書房獨自飲茶,只聽門僮在外頭說車騎大將軍府上的醫官來了,要給賈將軍瞧病。
“胡說八道,我有什么病?”他放下手里的東西,撩了長袍往出走,果然在大門口瞧見一個背著藥箱的人垂首等著。
那人見他出來,忙賠著笑遞上一張紙條“大將軍吩咐了,要親自將這東西給到安遠將軍。您心中有病,望能自醫啊。”
說罷躬身行禮,徑自告退了。
賈秀站在原地撫平手里被塞進的那張紙條,只見濃墨勾畫出的四個大字老奴官慳。
“老爺,這什么意思?”一旁站著的小門僮阿燦偷瞄兩眼,忍不住問出了口。
賈秀偏頭看了看他,不怒反笑“有人說我吝嗇罷了。”
阿燦一邊跟著他往院內走,一邊搖頭“那人定是眼瞎耳聾,老爺向來只對自個兒吝嗇,何曾苛待過他人。”
“不止眼瞎耳聾,他那顆心也讓豬油蒙了,瞎得很。”快到書房時,賈秀伸手攔下他,“站這兒等著。”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在書房門外站定,瞧著賈秀將紙條壓平整,提筆寫信。
末了又把紙條裝進信封,出來遞給門外的人“快馬加鞭,送往平城攝政王府。你親自去,不許告訴任何人。”
“是。”
賈府不大,賈秀又以節儉著稱,不置田產,更不雇傭仆人。
這唯一的小門僮阿燦還是有一年他在街上被人販子纏住了,又瞧小男孩可憐,才收了回府。
雖說是門僮下人,卻當義子一般帶在身邊,到今年剛滿十三歲,也算得上是最懂事又知他心意的人。
出發時已近晌午,本該吃了飯的,但聽出了賈秀不經意間透出的焦急,阿燦還是匆匆帶了些水和干糧就上路了。
馬兒與人都是多年未曾走過遠路的,歇歇停停,到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