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卻并不覺得為時過早,她已將朝中的漢臣安頓好、鮮卑老臣也撫慰過,經過了巧馨的事情也覺得拓跋弘已不是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了。
若是仍然一味地把持朝政,且不說老臣們同意不同意,就是拓跋弘也遲早叫她養成一個真正的傀儡。
馮錦不想做女皇,也對政事并無多大的興趣。當初不過是形勢所迫,真叫她成為諸如呂雉之類的太后,她倒覺得是害了自己的兒子。
她轉過身子,把目光從花燈上移回來“晉時穆帝司馬聃不滿兩歲即位,十一歲便下旨起兵奪回洛陽。這古往今來多少少年天子,我瞧弘兒也并不比他們差。”
“那皇嫂還政于子,臣弟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家獨大的攝政王,在朝堂上該如何自處。”拓跋子推在肚子里搜刮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想勸她再考慮考慮。
“王爺何時還擔憂起這個來了,你不是向來不畏人言?”馮錦帶著笑望他,臉因先前吃的那幾盅酒而變得粉紅,在拓跋子推看來更是惹人憐愛。
她今日答應與拓跋子推同來,其實也多半是為了商議此事,卻沒想到他是反對的。
拓跋子推沒再說話,徑自回去接著吞下杯中剩的酒。或許她說的是那年在朝堂之上,他出言要娶她的事吧。
可馮錦不知道,他的不畏人言,只是建立在與她相關的事上。
因為愿意,因為值得。
宮中端陽節的夜晚也同樣熱鬧,宮女太監們都得了恩允,能在門口會見家人。
李茉兒本是待在房中歇息的,忽然聽見嬤嬤喊她“你家有人在正陽門那兒等了好久了,趕緊去見見,到了宵禁可就出不去了。”
她先是詫異,又想起來或許是李奕,便道了謝匆匆往宮門口去。
可誰知到了門口,瞧見的卻是慕容白曜。
李茉兒將慕容白曜拉到一旁的墻角下,眼瞧著他就要伸手把自己拽進懷中,慌忙往另一邊躲了躲“這是皇宮的地界兒,我已同他們說過是你將我攆出來的,你這樣叫人瞧見不好。”
“我這不是想你了嗎,順便瞧瞧你這事兒辦的怎么樣,見著那太后了嗎?”慕容白曜又去拉她的手,碰到了之前燒傷的塊兒,叫人疼得吸了一口氣,他卻渾然不覺。
李茉兒頓覺委屈,抽回手道“我只是個浣衣局的宮女,哪能那么容易,說見太后就見太后的。你趕緊回去,不然我怎么給別人解釋。”
覺察到她的冷淡,慕容白曜也急了“進了宮你就不是你了?怎的脾氣還見長了,我瞧見這佳節之下人人都團圓,特意來探望你的,你怎么不識好歹。”
“我不也是為了咱們的好日子嗎?在宮里戰戰兢兢,每日盤算著怎么才能接近那小皇帝,想著到時皇上親政也能下一份兒利于你的旨意,你卻還這樣說我。”李茉兒將手一甩,瞪著他道,“往后別再來了,等我出宮之日,定給你討個好前程。”
兩人不歡而散,李茉兒摩挲著手上的傷疤,心里泛上一絲酸楚。
忽然想起了拓跋子推給自己舀上來的那一瓢清水,果然王爺就是王爺,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溫情似水的氣質。而慕容白曜之流的紈绔子弟,只知道娶妻納妾,卻一點兒也不會心疼人。
她一心琢磨著怎么才能讓他受到皇帝重用,保一生榮華富貴。可看慕容白曜今兒那態度,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將她扶正呢。
有個念頭忽然涌了上來。
反正人人都知道她是叫慕容白曜攆出來的,倒不如假戲真做。
若能攀上拓跋子推,即便是做妾,也是十個慕容家都抵不上的,那才叫一生無憂。也不必費那接近皇帝、擾亂朝堂的工夫。
可眾人都說攝政王至今未娶,只因心里的人是自個兒的嫂嫂,當今太后馮錦。兩年前還大鬧了一場,卻也沒娶成。
李茉兒從荷包里掏出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