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與赫梅星夜兼程回到涼國,涼國國君起先聽說女兒帶了夫婿回來,心道自己這個小女兒還真有些本事。
可等到兩人進了王宮,與他行禮時,他才知道女兒身邊這個人并不是魏國的攝政王拓跋子推,雖說也擺了家宴招待李奕,面上卻還是有一絲藏不住的失望。
席間,他試探著問赫梅“此去魏國,吃的住的可還好?孤聽含玉說,你們下榻的可是人家攝政王的府邸。”
赫梅回頭看了一眼含玉,收回拿筷子去夾菜的手,半真半假地隨口扯了個謊“回父王,女兒確實在攝政王府借住了半月有余。但王爺政務繁忙,與女兒不曾見過幾面,其中大多時間還要感謝李奕常常前去王府照看女兒。”
國君聽她三句不離李奕,輕輕皺眉,卻也不再說什么。宴席過半,他揮了揮手,叫下人將自己扶起“孤累了,先去歇著了。你們一會兒吃完,去內宮看看你母親吧。”
說罷經過二人坐的地方,看也沒看李奕,直直地走了出去。
赫梅知道父親對自己是失望的。
她自從那年叫父親接出來,就被當成整個涼國最有出息的公主在培養著,雖說不至于和親到邊境去,但父親心里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夠與強國的皇室結親吧。
可如今自己帶回來的夫婿不僅不是魏國的皇室,竟連個貴族都算不上,叫他如何能開開心心地如迎接那些嫁入皇室的姐姐們一般迎接自己呢?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赫梅看著王后也起了身,忙跟著站起來“母后也要歇著了嗎,那女兒便也告辭了。”
王后瞧了一眼二人,似乎對赫梅選的這個夫婿十分地滿意。她自個兒也有女兒,當然不希望赫梅一個庶出的公主嫁得比自己生的的嫡女好。
赫梅在她心里從小就是一個愛出風頭的,好像生怕自己在國君心中不如嫡姐似的。旁人瞧著這位小公主是十分上進,可在王后心中,一個美人生的女兒都想時時刻刻博得父王的關注,實在是不自量力。
所以赫梅這回給自己選夫婿,與姐姐們比起來普普通通,還算是合她的心意。于是王后便也沒有問東問西,只輕輕點了點頭“本宮前些日子聽說你要帶夫婿回來,已經命人在宮城外收拾了一座宅子給你,你往后歸寧,也有個地方可住。”
赫梅俯首謝恩,王后說完,也叫了婢女回自個兒房里去了。
這下殿中就只剩了幾個照席的宮女和含玉伺候著赫梅與李奕。
李奕早已感覺出了剛才赫梅父女之間奇怪的氛圍是因為自己,這會兒也才松了一口氣。放下筷子道“公主,我也吃好了。”
赫梅朝他笑了笑,不愿叫他覺得自己受了慢待“那咱們也走吧,我母親這會兒肯定特別想見你。”
赫梅的母親姓柳,是民間采選進來的。所以從入宮起位分就一直極低,直到生了女兒才晉升為美人,卻一直不甚受寵,在王宮角落的一間小宮殿里住了快二十年。
赫梅帶著李奕穿過花園的長廊,行至母親的宮殿前。
李奕抬頭瞧了瞧,這說是宮殿,卻也不比自己小時候住的那間小院強多少。
赫梅伸出手,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里頭有一個老嬤嬤聽見響動迎了出來“公主回來了,美人在屋里等候您許久了。她嘴上不說啊,心里其實十分惦記著您呢。”
柳美人拖著瘦削的身軀款款走出來,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柔弱。
赫梅連忙上前去扶著母親“娘,他們是不是苛待您了,月例都還準時發嗎?您怎么好像比女兒走時又瘦了許多?”
柳美人笑著去撫她的手背“沒有,只是開春了天氣熱起來,我又不耐暑,便吃的少了些。今兒聽說你帶夫婿回來了,更是高興得沒心思吃飯了,只盼著你們來。”
赫梅心里涌上一絲酸楚,替母親覺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