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苻貞將這一番話說得曖昧至極,仿佛是拓跋子推背著馮錦接濟她似的,末了還把那“怕徒生誤會”幾個字咬得極重,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生怕卿硯兇她一樣。
可沒想到卿硯卻并非普通的丫鬟,不怕她,也不吃她這一套,伸手將那張銀票推了回去“佟小姐,既然我們爺給您,您就拿著吧,至于誤會,我想應該也不會的。我們家姑娘是心善的人,平日里路上見了乞丐,都要扔幾個銅板兒下去呢,更別說您還是我們爺的舊識,有難處就更應該幫襯了。”
佟苻貞原本那副可憐的面容剎那間變得尷尬不已,眼睛圓睜,瞪著她卻不知該接什么好。
謝謝你們家姑娘?那倒成了自個兒湊上去與乞丐作比較。
這錢還是不能要?未免顯得過于矯情,倒是她格局小了。
卿硯不等她想出對策來回話,便將手收回背后“佟小姐還是該做什么做什么去吧,這點兒錢我們家姑娘也不會在意,我們爺就更不必說了。您拿著錢,沒準兒哪日遇上了好人家,便作嫁妝吧。”
說完回身就走了,把大門關得死死的,進去將胡靈兒放出來,繼續陪著她蹲在地上擺小樹枝玩兒。
她昨日在飯桌上,聽話聽音兒,已經大抵明白了拓跋子推對這個女人的態度。
既然連主子都嫌這佟小姐煩,她又何必對這人有多客氣。若是過于恭敬,將她當個什么人物來瞧,恐怕是白白給馮錦和拓跋子推招惹了瘟神。
佟苻貞被關在門外,捏著那張銀票,像是被人打發了叫花子一般,一肚子悶氣。更何況還是第一次受到一個丫鬟這樣的羞辱,更是滿臉通紅,幾欲滴血。
一回頭望見拓跋子推的馬車過來,她連忙閃身躲進一旁的巷子中,瞧著福來將馬車簾子掀開。
拓跋子推先跳下馬車,將胡瑛娘扶下來交給福來照看著,又伸出手去,竟輕輕一勾,將馮錦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馮錦走至胡瑛娘身旁,接著與她談論剛才在木匠那兒看中的柜子,拓跋子推時不時插一兩句嘴。他們那一家人似的,其樂融融,看得佟苻貞心中一陣醋、一陣火,灼灼地炙烤著她。
她就真不信了,這世上還能沒有挑撥不成的關系,沒有在一段感情里互相猜忌的男女了?
眼瞧著人走了過來,佟苻貞低頭理了理衣衫,輕手輕腳地走出去,似乎是想要悄悄離開的樣子,卻也算計好了拓跋子推一定會望過來。
果然,她前腳兒剛出來,后腳兒便被人叫住了“佟小姐?”
可叫她的人卻不是拓跋子推,而是攙著胡瑛娘的馮錦。
馮錦將手放開,直直朝佟苻貞走過來“佟小姐是來找我們的?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子推去給我們干娘辦事兒,才回來,怠慢了佟小姐?!?
佟苻貞聽她一口一個“我們”,親熱卻又極刺耳,冷笑一聲道“是,王爺今早急急地到我新要轉手的鋪子去,不管貴不貴便買下了,還多給了份兒錢。我原以為他是在照顧我呢,不過孝敬干娘嘛,是該上心些的。”
馮錦凝眉,還不等她接話,卻見胡瑛娘步履蹣跚地搭著福來的手走過來。
“這位姑娘,老身想與你聊聊,不知你給不給這個面子?!?
“干娘”拓跋子推叫了一聲想阻止,又直直瞪著佟苻貞,心道明明是她要價高,怎的就成了自己多給一份兒錢在照顧她了呢。只恨自己過去不曾看清了這小丫頭的真面目,不過也萬萬沒想到會有今日這一出兒。
胡瑛娘擺了擺手“子推,你若真把我當干娘,就領著錦兒回家去,放心交給我。福來陪著我,我與這姑娘說說話,一會兒便回去了。”
馮錦仰頭瞧著拓跋子推,拓跋子推因著買佟苻貞的商鋪未曾與她商量,這會兒心里啊,倒是也真的有幾分心虛。
于是又見胡瑛娘堅持,似乎是真有什么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