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過去一見面總是硝煙四起的,早晨也才被纏著費了一番口舌。剛剛聽說佟苻貞與卿硯帶著孩子回來了,馮錦為了避免尷尬,這會兒正與拓跋子推借著整理屋后瑣碎之物的由頭,一同在里屋坐著。
福來掀開兩間屋子連接處的門簾兒,輕喚了她一聲“錦姑娘,佟小姐說有事兒想跟您單獨聊聊。”
馮錦停下手上的活兒,還沒等開口,只聽拓跋子推拉住馮錦的手,淡然地接過了話茬兒“有什么可單獨聊的,外頭天兒還陰著,上哪兒去單獨與她聊聊。”
身邊的人低笑,順勢借著他手上的勁兒站起身,答了福來的話“什么事兒啊,我去瞧瞧。”
馮錦說著悄悄捏了一下拓跋子推緊握著自己的手,把手從他掌心里輕輕抽回來,攏了攏衣裳往外走。
瞧見了兩人方才默默互動的福來低下頭輕咳了一聲,掩飾著眉眼間的笑,還有面上那一絲淡淡的紅暈。
馮錦出去時,正瞧見卿硯抱了胡靈兒往外走的背影,她正想追上去攔住問這陰著天兒的干什么去,卻見胡瑛娘也從柜臺后頭披了件兒薄衫過來。
“靈兒剛剛鬧著要回去睡覺,卿硯便說把她送回家去。我也才想起來有東西要拿,你留著替干娘照看照看佟姑娘,我去去便回。”
福來見狀,也機靈地跟著出門去預備馬車。
這下,屋里就只剩了馮錦與佟苻貞二人。而拓跋子推在里屋,不用想也知道,他這會兒一定在簾子后頭趴著聽墻角兒呢。
馮錦望了望外頭迷蒙低壓的云層,沖福來喊了一句記得拿傘,這才踱至佟苻貞身邊,挨著她坐下。
佟苻貞的手一直不安分地摩挲著桌上那只盛過了姜湯的小碗,碗沿兒上還留著紅糖的糖漬,一碰,便黏黏地沾在手指上下不來。
“帶著靈兒出去玩兒高興了,她不怕你了吧?”
終究還是馮錦先開了口,也不問她到底想說什么,只是盡量柔和地同她找些話題說。
佟苻貞放開那只碗,抿著唇點了點頭“孩子的心好親近。”
明明是值得她高興的事兒吧,可馮錦瞧了瞧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落寞,不解道“那怎么瞧著你還不甚開心啊,是不是靈兒還不肯叫你姐姐?”
佟苻貞搖了搖頭,一抬眼,對上馮錦關切的目光。
說來這幅景象也真是詭異,昨日還水火不相容的兩人,這會兒竟然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處談心,倒像是向來如此的姐妹一般。
“靈兒肯叫我姐姐了,但是,她說她不愿意跟著我一塊兒走。”
馮錦怔了一怔,而后心里默默稱贊了那小丫頭一句,這才正色與佟苻貞說道“她這反應你早該想到了,況且,你一開始怎么能生了把靈兒帶走的心思呢?且不說你只是姐姐,就算是親娘,怕是也抵不上靈兒心里的奶奶一半兒的親近。”
見她又低著頭不說話了,馮錦嘆了口氣“你若把我的話當話,那便也我聽一句。把孩子認開了,時常玩耍可以,但帶走她,別說干娘了,就是我心里,也覺著不成。”
佟苻貞沉默了許久,才好似鼓起了勇氣一般,抬頭看著馮錦“錦兒姑娘,我這會兒也沒那意思了。叫你出來單獨與我聊聊,就是想告訴你,我已改了主意。”
見馮錦沒聽明白,她便一口氣道“帶走了靈兒也沒意思,她不高興,我也高興不起來。胡大娘待她好,養了她快六年,我與靈兒該代佟家照料她晚年的。至于你,該走便走吧。”
馮錦放在桌子下的手顫了一顫,卻聽佟苻貞連忙又作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和王爺,你們不是想云游四方嗎。胡家醫館也開起來了,你們要走便走,苻貞不再阻攔,也會替你們照看好胡家的一老一小。”
拓跋子推在后頭聽見這話,裝作不經意似的出來,攬上馮錦的肩“佟小姐,就算你阻攔,我們也還是該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