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的老太太從衣裳堆兒里站起身來,笑瞇瞇地把墻上掛著的一塊布料指給王弘義看。
“上好的錦緞,好多姑娘都拿這個做嫁衣的,你這回可以瞧瞧了。”
王弘義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盯了半晌才道“不是我,我家小主子也回來了,要成婚了。我今兒啊,是領我們家姑爺來的。”
拓跋子推卻伸出手去握住了他一直搖晃的胳膊“弘義大哥,錦兒說了,我們一起成婚,嫁衣當然也要做兩件。”
他看向王弘義的眼神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說完后,篤定地在等他的答案。
王弘義放在柜臺上的手動了動,輕輕點頭,眸中溢出感動。
可拓跋子推的心里,莫名的涌上了一絲愧疚。
若是沒有他祖父那一聲令下,也許燕國至今不會亡,也許這中間許許多多的事就不會發生。卿硯可能早已經從大魏的皇宮里回來,王弘義也可能早就實現了自己歲月靜好的夢想。
這人世間的事兒,未必件件有回應。但偏偏卿硯與王弘義之間這份特殊的感情,是難得的你情我愿。
他們曾經只是燕國皇宮里再渺小不過的一男一女,即便只是對食,想要相伴一生,本不該如此艱難。
拓跋氏的江山,賭上了多少像他們這樣,一對又一對男男女女的一生啊。
多少平凡的感情,就這樣被迫轟轟烈烈。
有些人一別不見,陰陽兩隔,生死茫茫。
有些人有緣再見,那么過去許下的誓言,無論如何都該圓滿。
“主子成婚,旁人都小心翼翼地看日子,生怕被下頭的人沖撞了。能像公子這般體恤下人的,可真是不多見了。”
老太太一邊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去給他們拿布料,一邊點頭夸贊著拓跋子推。
拓跋子推回以微笑,沉默不語。
盡心盡力服侍了她們姑侄兩代人的卿硯,冒險讓燕王與王后入土為安、守了半輩子墳頭的弘義。
他們在他的錦兒心中,應該已經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吧。
愛一個人時最大的幸福,莫過于愛屋及烏四個字。
他愛著她,亦能用一顆如她一般的心,去體恤著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也許就是普通人之間的感情吧,不再有皇家的勾心斗角,不再有朝堂上的權衡利弊。
他做的所有事情,只有一個原因,也只有一個目的。
馮錦。
拓跋子推與王弘義兩人各選了一塊布,當即決定先把嫁衣做出來,成婚的日子必然是要商量著定的,但這些穿的戴的,他們便先做了主。
畢竟不管什么年歲的女人,大概都是期待著愛人的驚喜的吧。
看著老太太布滿皺紋的雙手在布料上翻飛裁剪,想象著馮錦穿上它的樣子,拓跋子推那對外人一向只矜持微笑的臉,也禁不住泛起了淡淡的興奮。
馮錦和卿硯只知道拓跋子推和王弘義一大早就叫著福來出了門,卻也沒說干什么去。
二人在家中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們回來,便也干脆商量著上街去逛一遭。
這日已是九月初八,街上已不復他們來時那般忙忙碌碌。
兩旁的商戶們該安頓的都安頓好了,這會兒已陸陸續續地將東西擺了出來,重陽大典也是從今兒晚上就算開始了。
雖說這時候是白天,街上理應沒什么人閑逛。但畢竟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馮錦是覺著新奇,而滄州的百姓們,卻是年年都如此期待。
忙著做活兒煮酒的人們自然是要等到大典開始的時候才能抽空出來,可像卿硯和馮錦這樣沒什么活兒可做的夫人小姐們,也已經和她們一樣,三三兩兩的相互約著上街來瞧些小玩意兒了。
馮錦挽著卿硯的胳膊,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