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是被純熙的哭聲驚醒的。
睜眼一瞧,窗外的日頭都紅彤彤的了。
人一睡久了便腰酸背痛,她慢慢地起了身,一邊輕輕捶著自己的腰窩,一邊用另一只手拍著純熙。
她向外頭叫了好幾聲沒人應,榻上原本放著的拓跋子推的枕頭這會兒也不見了蹤影。
馮錦正納悶兒呢,卻見卿硯端著熱了的奶推門進來。
“爺和弘義一大早兒就出去了,姑娘剛才睡得沉,我起來時便也沒叫你。”卿硯將碗擱在桌子上,走過去抱起剛剛止住啼哭的純熙,“你一向覺淺,今兒可是難得多睡會兒。”
“說來也怪,這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時候吧,做什么都行。自打昨兒那么一下子知道了,身子上倒真矯情起來。”馮錦見卿硯忙著喂純熙,便走至臉盆架子跟前兒,濕了帕子自個兒洗了洗臉。
卿硯輕輕嘆了一口氣“矯情些好,你的身子矯情些,大伙便都注意護著你些。你懷頭一個那會兒多皮實啊,總不在意,還一個人出門,才出了那檔子事兒。”
即便過去了多年,卿硯再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也依然后悔當初沒有阻止,放任馮錦堅持去了那寺廟里。
馮錦反而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又摸了摸純熙吞著牛奶的小臉頰“我與那孩子沒緣分罷了,還好老天眷顧,沒有真讓我孤獨終老。”
瞧著卿硯又要紅了眼眶,她趕忙笑著岔開話題“子推與弘義大哥干什么去了,這連著兩日了,什么急事兒需要他們一大早就出門啊。”
“誰知道呢,他們也不說,今兒連福來都沒叫。”卿硯給純熙喂了小半碗牛奶,小心地擦拭了她的嘴邊,又將包被裹好,把她放回了榻上。
馮錦正要接話,忽聽有馬蹄的聲音從大門外頭傳進來。
沒一會兒,拓跋子推和王弘義兩人一人捧著一只木匣子走了進來。
“我回房去找不著你,一猜你就是在姑娘這屋。”王弘義先將匣子送到卿硯面前去,細心地為她攏了攏垂下來的鬢發。
等到卿硯打開匣子,一臉驚詫地抬頭去看他時,他卻不再說話了,只是一臉“你應該懂”的表情,含著笑望她。
拓跋子推卻沒他這種閑情逸致,急著催馮錦試試匣子里的衣服。
“這回可由不得你不嫁我了,嫁衣都給你做好了,還不趕緊穿上,等回頭肚子大了,人可就塞不進去了。”
馮錦嬉笑著拿拳頭去捶他,整個人的臉上都溢滿了甜蜜。
卿硯聽見那二人打情罵俏的,滿面欣慰地去望他們,一時間倒忘了自己手里也捧著個盒子呢。
王弘義卻會錯了意。
愣了半晌,他湊上前去,伏在卿硯的耳邊同她說了句悄悄話。
“卿硯,我給不了你那樣的幸福。但我能發誓,余下這半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單疼你一個人。”
他向來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從卿硯小時候認識他開始,他做的就永遠比說的多。
可就是這么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今日竟能說出如此讓人動容的話。
卿硯趕忙歪了頭,不叫他看見自己眼睛里的水霧。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啪嗒”一聲打在了那個裝著嫁衣的木匣子上。
她哽咽著被他收進臂彎里,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頰“那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只疼你一個人。”
馮錦倚在拓跋子推的懷里,示意他別出聲。
這么多年來卿硯一直是成熟穩重的人,馮錦鮮少見到她這樣失態的時候。
不過好在,她哭是因為高興。難得失態,也是因為高興。
這下一個屋子里,兩對兒璧人都歡天喜地。
剛剛吃飽喝足的純熙似乎也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了,躺在那兒一個人“咯咯”地笑出了聲。
“卿硯,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