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駱察覺到喬香梅看過來的眼神,一時間目光有些躲閃。
斟酌了片刻,在馮錦的注視下,他才艱難地開口“管先生去年被朝廷抓捕之后,是奴才受了曹博遠的指派,讓先生死在牢里的?!?
喬香梅眼前一黑,險些沒站住。
卿硯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她一把,好不容易將人扶穩了,才輕聲問道“要不先出去坐坐?”
她搖了搖頭,重新望向阿駱,雙手攥成拳沒有出聲兒。
“管志當時在慎刑司,這是宮中禁地,你怎么能這么輕易在此殺了人?”聽他親口承認這事兒,馮錦的話音里明顯帶了些惱怒。
阿駱這會兒倒是已經不害怕了,有一說一的,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去歲秋時,大行皇帝在殯,宮中百廢待興。太皇太后您忙得焦頭爛額,慎刑司里的事兒,并非大案命案,自然不會過問?!?
“曹博遠就是鉆了這個空子,在慎刑司的獄卒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讓奴才將藥送進來,下在管先生的飯菜中,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斃命,最終只說是畏罪自盡罷了?!?
他的話音落下,歉疚地看了一眼對面站著的喬香梅。她已是滿面淚痕,泣不成聲。
馮錦憤然道“哀家真沒想到這個曹博遠連慎刑司的主意都打過了,當時給管志送飯的那個獄卒呢?”
“回太皇太后,這事兒辦成之后,曹博遠依著先前答應他的,將人送出宮回老家了。但據奴才所知,他半路遭遇劫匪,已經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阿駱的聲音又有些顫抖了,他這會兒再回過頭去想,這中間的哪件事都瞧不出來是意外。只能說,給曹博遠辦事的人,除了他之外,都抵上了命啊。
而他倘若今天沒有開這個口,恐怕也如馮錦和喬香梅與他說的那樣,兇多吉少。
曹府從來不養沒用的人,也從來容不得危險的人活著。
這是曹博遠常常與他說的一句話,他沒想到有一天這句話竟然差點就應驗在了自己的身上,想來也是心有余悸。
馮錦沉思半晌,忽而抬頭問道“你說的這些事,除了哀家叫人拿走的那些賬本之外,可還有證據?”
她這么一問,阿駱倒也真的想起來了,連連點頭“有,給管先生飯菜里下的那藥還剩下些,奴才當時忘了拿去處理,現在應該還在奴才的住處放著?!?
馮錦當下便站起身來,吩咐身后的卿硯“叫上幾個侍衛,趕著傍晚些的時候去曹府將曹博遠帶回來。”
說罷又看了看阿駱道“你也跟著同去,告訴他們那藥在哪兒放著。倘若一切順利,你和你的母親、弟妹打今兒起就徹底平安了,你也不必再為虎作倀?!?
阿駱慌忙起身謝恩,腳鐐在地上摩擦發出沉重的響聲,他卻忽然覺得這是自己這么多年來離自由最近的一日了。
日落時分,曹府上下都已經陸陸續續掌了燈。墨黑的大門緊緊關著,在朦朧的夕陽底下顯得十分孤寂。
阿駱跟著幾個侍衛從馬車上下來,雖然脫去了腳鐐,手卻又被銬著,身旁的侍衛緊緊地攥著鐵索的另一端。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快要下山的太陽,只見它慢慢地把那個圓臉盤蓋到厚厚的云層里,像一個怕冷的孩子,消失在天際。
“走吧,你去叫門?!?
侍衛拽了拽手上的鐵鏈,將阿駱從想象中拉了回來。
阿駱恭恭敬敬地點頭,隨著他們的腳步往大門前走去。
“誰???”管家已經將門上了鎖,冷不丁聽到急促的叩門聲,連忙跑了出來。
阿駱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如往常一般平靜,隔著門高聲答道“管家,是我阿駱,我回來了!”
管家一聽是曹博遠找了一整天的阿駱,二話不說就將門閂拔了下來,一邊開門一邊念叨著“你這是上哪兒去了,昨天晚上也不回來,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