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濃鹽水在一層層的棉布中過濾,聰明的吳遠已經(jīng)想到了其中的關竅“先生,這制鹽之法是否和您那濾水之法相同?”
“差不多吧。”姜田手上并沒有停頓,由于沒有合適的濾紙所以只能反復的多次過濾“只是那個凈化器是要將水中的雜質去除,而制鹽則是要剔除鹽分之外的其他雜質。”
過濾好的濃鹽水被裝進一個細瓷盤子中,然后姜田就將這個盤子放到陽光下暴曬“雖已是早秋,但陽光甚烈,過一會水分蒸發(fā)了就只剩下精鹽。”
一直待在一邊不出聲的環(huán)兒這時終于忍不住了“原來這粗鹽變精鹽竟然如此簡單!那為何京中還會缺鹽呢?”
姜田心想,這個兒童版的十萬個為什么又開口了,你這種富家子弟又怎么會明白市井小民的疾苦“京中并不是缺鹽,而是精鹽被買光了罷了,平時百姓吃鹽,是舍不得買上大量精鹽備用,多是買這種粗鹽。我聽說當年圣上憑著控制了幾座鹽場之后,大量制造精鹽發(fā)賣市場,你也知道這里邊并無多少高深的學問,所以鹽價一直以來都是虛高的,廉價精鹽嚴重的沖擊了鹽市的穩(wěn)定,并且拉低了價格,這才讓現(xiàn)在的百姓有可能買上些精鹽留用。但是多數(shù)的人還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制備精鹽的法子也是朝廷諱莫如深的秘法,這才保證了食鹽雖然降價了卻也沒有影響到太多的利潤。鹽商們沒想到僅僅是來京朝覲的蒙古部落,就能胃口大開的吃光市面上的儲備,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罷了,好在京城離鹽場不遠,不幾日之后大量貨物補充市場,鹽荒自然會迎刃而解!”
其實吳遠比姜田還清楚,食鹽已經(jīng)是朝廷的一項重要收入,江南那些鹽商們一開始就被這種質優(yōu)價廉的鹽給打翻在地,軍鹽徹底取代了私鹽,成了當年暢銷南北的貨物,等皇上坐了龍庭之后,更是著專人督造食鹽,敞開向鹽商們供應,而不在乎他手中有多少鹽引,這么一來原本在前明靠鹽起家的那些大商賈,就被釜底抽薪一般的剪光了羽翼。這幾年由于大量購買海外糧食,國庫急需現(xiàn)銀,這才放開口子準許一些蒙古部落前來貿易,雖然這條政策招致朝野的一直反對,不過圣上還是一意孤行的默許了這種掃貨行動。
“先生!”回想起朝堂上的爭論,吳遠決定聽聽姜田的看法“來此朝覲的蒙古人多是一些小部落,他們如何能買下這么多的東西,我看無非是買回去再賣給其他部落,這樣一來不是讓那些對我中華懷有敵意的人一樣得到了資助?”
姜田點點頭“這個問題問得好!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國家不賣,也會有一大票的奸商等著走私呢,前明圍堵蒙古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堵住了他們入寇中原嗎?與其這樣還不如敞開了讓他們買,只要是價格公道他們就不會輕易生出搶劫的念頭,再說就算有些搶慣了的部落看著眼紅,如今邊境上的軍隊也不是前明那般任人欺凌。長久來看,只要這種貿易可以持久的做下去,那么中原的物產就會充斥草原,用慣了中原趁手的工具,享受了摻鹽的奶茶,誰還會愿意回到以前那種缺吃少穿的日子?他們沒錢了就會拿牲口、馬匹甚至是人口來交換,長此以往就會導致強者越強弱者越弱。還記得我前幾日說過的管子嗎?經(jīng)商有時候比搶劫還要有效率。”
制鹽的實驗很簡單,可姜田卻花了很長時間同這倆兄弟講解了一番什么叫剪刀差,中原的規(guī)模效應使得產品成本很低,賣到生產力低的地區(qū)卻能賺取極高的附加值,這種文明洗劫方法的血腥程度不亞于拿著馬刀砍人,只要我們能保證一定的軍事力量讓對方無法翻臉,同時還要保證生產成本永遠比對方低,那么這種貿易順差就會永遠存在。
說話的工夫,烈日下的鹽水也結晶出細小鹽粒,姜田挑選一些干燥的鹽巴放到掌心里,然后用力一搓“你們瞧,這和上等的精鹽相比也不遑多讓吧?”
吳遠捏起一小撮仔細的瞧了半天,他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