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怕這種藝術形式不被人接受,不敢一上來就說官宣的內容,只能是在顧客群相對成熟認可了之后,穿插上一些改革的內容。不過聽眾的反應卻相當的火爆,以至于后來形成了一個與北京天橋齊名的賣藝集中地。相聲界更是流傳著北京學藝天津成名的說法。
經過多管齊下,知道公示日期截止之時,社會上反對的聲音一直都沒形成統一的力量,而且就算是那些零星提出異議的人,大多也是自發的揪住某個自以為重要的節點做文章,總結起來就是儒家地主階級被廢除的特權過多,而商人與手工業者提升的地位過高。
好在本來張韜就發布過很多廢除特權的政令,華北地區原先的地主階級又被兩輪兵災給清洗了一遍,少數幸存的中小地主與士人階層,剛想煽動鬧事主力的年輕讀書人們,卻發現本該站在自己這邊的秀才、童生們,大多被衙門里張貼的招聘啟事給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從比例上來講,大多數都不是富貴人家出身。雖然也不是赤貧,畢竟真正意義上的貧民家庭無法承擔一個脫產人員的學業,但生活窘迫的還是居多。尤其是本朝還停發了本就不多的廩米,那些秀才們當務之急就是找一個體面的工作來糊口。現在姜田告訴他們,只要有功名在身,就能參加公務員突擊培訓班,考試合格了不僅能獲得書吏之類的職位,還有可能一路升遷當個官員。實在不行還能在官學里做個先生,拿份旱澇保收的錢糧。
也許這個告示在以前根本就沒人理會,還有可能被人罵做有辱斯文。但是如今國家的科考已經換了章程,前明的秀才們沒有一丁點信心能考上新的舉人。也就是說原先靠八股發家的這幫人完沒了上升通道,而這時姜田給他們打開了另一扇通往權利的大門,這個誘惑可就有點大了。
所以就算有人想搞小動作,卻發現原本還因為自己晉身無望而痛罵新政的人,和那些為了刷存在感而敢當馬前卒的窮秀才們,一個個開始閃爍其詞顧左右而言他,偷偷地都在打聽這個培訓班是個什么東西,以至于連吶喊助威的都沒有幾個,最后也就只要偃旗息鼓了。
真正給他們釜底抽薪的還不僅僅一個繞開科考的機會,在各種路邊社有意的宣傳下,無論窮富都意識到參加了這個培訓班,有可能會掌握新朝科考的訣竅,這可比當個小吏重要的多,以至于有些大戶人家也暫時蟄伏起來,想看看還有沒有通過合法途徑獲取權利的機會。
姜田可以說是抓住了一個要害,那就是這些文人之所以要和你對著干,并不是因為什么大義凜然的理由,只是因為你擋了他們的利益而已。當初罵張韜武人干政時是這樣的,后來罵張韜土改時是這樣的,改革科舉時是這樣的,懲治貪官時還是這樣的。最可恨的是他們說商人重利忘義,自己貪污瀆職甚至賣國求榮,卻說成是遵從圣人教誨代天子以牧萬民。
如果你保證了他們的利益呢?那么哪怕你是個人渣,他們也能將你吹捧成一個圣人。清朝的康雍乾三代,只有雍正挨罵,不就是因為他推行攤丁入畝動搖了這些人的根本利益。至于如果沒有雍正的改革,就不會有乾隆的文治武功,他們就絕口不提了。至于沒事就喜歡開個恩科特招公務員的康熙,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圣人在世。
正是因為了解這些人,姜田也就有了分化瓦解他們的手段,擯棄了張韜那種殺得尸山血海的本辦法。大多數鬧事的不都是一群最底層的窮書生嗎?那就拉攏這群人。他們最想得到什么?姜田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世那個愚蠢的傻秀才。
年輕一點的肯定想出仕為官,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要指點江山。上了年紀的也還是想著出仕為官,因為他們急于為自己的后半輩子撈點養老的私房錢。既然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姜田不由得露出了猥瑣的笑容,有欲望就好辦。
讀書人最想要的是什么,當然是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