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人沉默良久,沉默到韓簡書以為對方打錯電話了。
在他想掛斷電話時,那人才開口,“簡書,你跟林笑一起出來,還有,帶上林家人,我們兩家一起吃個飯。”
說話人是韓默,聲音不似往日的暴躁,平靜得如一泓秋水,半分憤怒都捕捉不到。
韓簡書聽到她的邀約,最開始還有所疑慮,“你…又想干什么?”
“我答應(yīng)你們,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合約作廢,你必須回到韓家認我這個媽。”
…
林笑從學(xué)校回來已是晚上七點,她推開門,匆匆換上拖鞋繞過玄關(guān)。
韓簡書坐在沙發(fā)上,垂著頭,雙手擱在膝蓋上,望著晶亮的地板發(fā)愣。
林笑不知道在她回來之前韓簡書愣了多久,但能體會到他內(nèi)心的矛盾,一面是親生母親終于肯向他低頭的喜悅,另一面又是不愿從往日的恩怨中解脫出來的痛苦。
因為韓默,陳自力病情加重導(dǎo)致壽命減短,他也被迫輟學(xué)身負巨債。
他親身感受的八成痛苦都是韓默賜予他的,對于這樣的母親,短時間內(nèi)他不能釋懷。
“你想去嗎?”
韓簡書耷拉著眼皮,聲音聽起來很頹喪。
林笑坐在他身邊,伸手將鑰匙擱在茶幾上,略有思量后才說,“主要看你的態(tài)度,如果你愿意回去,我無條件支持你,如果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
韓簡書捂住臉頰,“其實我不知道她這次是不是真的有意言和,她要是耍心機,我將爸媽帶過去后免不了受她冷嘲熱諷,這樣的結(jié)果,我不喜歡。”
林笑不能本著圣母瑪利亞的光輝勸說韓簡書接受韓默,也不能自私自利地只顧著自己家人而讓韓簡書遠離他的父母,她雖然已經(jīng)是韓簡書的人了,但到底還是有僭越的領(lǐng)域,那便是他和他家人的關(guān)系處理。
“她說只要我撕毀合約,就答應(yīng)我跟你在一起,我應(yīng)該信她么?”
十幾年來,他們母子二人從未和和睦睦的相處過,人與人之間薄弱的信任感隨著時間流逝消弭殆盡,現(xiàn)在韓默所說的每句話,韓簡書都要經(jīng)過反復(fù)推敲斟酌才能確定真假。
“去吧,把爸媽都叫上,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結(jié)局如何,我們林家人都陪著你。”
林笑實在不忍看他繼續(xù)陷在矛盾中,便替他做了決定,希望她走出的這一步,能讓韓簡書以后回想起來不會有缺憾。
韓簡書抬頭看著林笑,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短短幾分鐘猶如一個冰河世紀,待冰雪消融時,世界都會春光明媚。
“你靠過來。”韓簡書伸出手抱她。
林笑乖順地挪過去,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抱到腿上,溫?zé)岬氖终瓶圩∷哪X袋,猛地吻住她,輾轉(zhuǎn)廝磨間雙雙倒在沙發(fā)上。
最終,韓簡書還是決定帶著林家人去赴約,地點就在豐城海拔最高的三十餐廳。
所謂三十,就是在第三十層樓,餐廳所有的座位都安排在落地窗前,顧客只需要轉(zhuǎn)頭,就能俯瞰整個豐城的景色,晚上的霓虹夜景更是震撼人心。
韓簡書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先下車依次打開車門,讓車內(nèi)的人下來。
林建國牽著徐雪容下來,小團子林豆豆緊隨其后。
韓簡書拉住小團子的手,頗為抱歉地看著林氏夫婦,“爸媽,我為韓默上回在訂婚宴上的言辭向你們道歉,還要謝謝你們能摒棄前嫌陪著我和寶寶一塊過來赴約。”
林建國捏住韓簡書肩頭,“沒事,你進了林家門,也算我林建國的兒子。”
韓簡書松了口氣,揚起釋然的淡笑。
一家人乘上電梯,從負一層直通三十層,走走停停竟也花了五分鐘,可見樓層不是一般的高聳。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