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攙著喬震霆,率領(lǐng)殘兵敗將,狼狽地逃離漢正街。
來時他們傾巢出動,多達二三十人,氣勢洶洶。但現(xiàn)在,僅剩不到十人,多數(shù)精銳被當場炸死,挫骨揚灰。連最強戰(zhàn)力喬震霆,也被小膩撕掉一臂,傷勢慘重,險些喪命于此。
喬家的氣數(shù)盡了,這個曾稱霸鵝城百年之久的豪族,僅僅因為激怒一個少年,便斷送掉深厚的根基。用不了多久,他們將遭到另外兩大家族的打壓,走向沒落,這是可以預(yù)見到的局面。
吳本草拋出的狠話成真,鵝城該變變天了。
槐樹下,他和城主章俊并肩而立,望著喬家眾人消失的背影,各懷心事,表情都很復(fù)雜。
而在不遠處,小膩小心翼翼地踱到老驢身旁,伸出爪想撓撓驢腿,表示友好,卻被老驢惡狠狠地瞪一眼,怕被驢腿踢飛,嚇得竄出老遠。
難怪在靈肉鋪里,鄭掌柜曾說過,城主的坐騎也很厲害。今日相見,小膩才知道,原來鄭掌柜并不識貨,這老家伙的修為比它還高,極不好惹。
驢尚如何,更何況主人?
小膩輕叫一聲,困惑地盯著章俊的背影,仿佛在思考,那個遭老頭厲害得緊,怎么會藏在這種小地方?
這時,吳本草轉(zhuǎn)身行禮,真誠地道“勞駕城主大人親臨,晚輩感激不盡。不瞞您說,若非您來坐鎮(zhèn),今日恐怕會拼個魚死網(wǎng)破,血流成河。”
他的話意一點都不夸張,只要喬家敢傷害小艾,他絕對會帶著小膩,去滅喬家滿門,讓這方望族從世間消失。
那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章俊輕哼一聲,懶得看他,眸光落在遠處的小艾身上,浮出一抹欣賞之意,悠悠說道“你以為,我肯來趟這渾水,是真的怕你大開殺戒,攪得鵝城雞犬不寧?”
吳本草低頭,“請您賜教。”
章俊說道“我隱居不假,消息卻不閉塞。在你開業(yè)當天,我就聽說希望之湯的名氣了。我知道,你們兄妹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不容易,不會主動惹是生非,出于憐憫,這才想幫你一把。”
吳本草心中微暖,將頭壓得更低。
他想到,這位老城主上任后,便一直隱居,從不過問城中事務(wù),以致坊間頗有微詞,說他是老邁怕死,不敢招惹三大家族,只能當縮頭烏龜,茍且度日。
如果章俊真是這種人,肯破例為他露面一次,就更難得了。
章俊抬手,指著小艾的身影,面容慈愛,“我曾經(jīng)有個孫女,也像她這么大,活潑可愛,最愛每天纏著我聽故事,后來……如果你聽得進去,那就記住我一句話,生活大于修行,珍惜眼前人。”
曾經(jīng)有個孫女,這話里飽含著深沉的痛楚,欲說還休。
人們總是不懂得珍惜,在失去對自己重要的人和事后,又懊悔莫及。武道之人癡迷于修行,總以為提升武力,就能擺脫威脅,為所欲為,實際上,有太多羈絆是割舍不掉的。
“以前我不懂這個道理,最終成了孤家寡人,躲在這里逃避現(xiàn)實。武道漫漫,誰能長生不死,重頭來過?你還年輕,別步我的后塵,人生路上的風(fēng)景,好好去看吧!”
說罷,他喟嘆一聲,負手走向毛驢。
鵝城人只當他貪生怕死,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哪知道他的道行有多高。他不是斗不過三大家族,而是心灰意冷,無所留戀,只想安靜地度過晚年而已。
若非如此,以他的本事,又怎會屈居于小小的鵝城?
吳本草緊跟上前,問道“前輩,您讓我做一桌大餐,不知是何時享用,我得提前做好準備。”
章俊坐上驢背,說道“暫時不需要。等春節(jié)后我再通知你,到時會有故友來訪,那老糊涂蟲嘴刁得很,你要替鵝城爭光,不能讓他小瞧了這方水土。”
吳本草點頭記下,心說,這老頭打的一手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