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打了催生針。這一針下去,要不了多久,無論多么健康的孕婦,都會腹痛難忍,把那不足月的孩子給生下來。慘叫聲回蕩在走廊里,俞美遲遲沒有反應,直到有兩個產婦被推回病房,俞美還沒有動靜。老醫生過來又給俞美打了一針,王曉翠知道自己始終是無路可退。
肚子里終于有翻江倒海的疼痛。俞美被推到了產房,上一次生陳小鶴的時候,雖歷盡折磨,但卻是懷著欣喜,這一次俞美卻只有絕望,雖然疼痛一波接著一波,她卻一聲也不想發出。
肚子里的寶寶,每日里,你靜靜聆聽媽媽的心跳聲,感受她帶著你每日里進進出出,聽她輕聲與你對話,一切是那么安全,現在卻又一股無形的力量要把你摧毀,你能感覺到痛嗎?你學會哭泣和傷心了嗎?
隨著痛到極點的一次涌動,俞美感到自己再次變得輕盈。痛離去了,孩子離去了。俞美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對著那接生的醫生說,“能讓我看一眼嗎?”
“還看什么看啊,一團肉有什么好看的。”
“就看一下。”
“不能看!”
俞美聽著悉悉索索的響動過后,醫生已經帶走了一切。等俞美有力氣抬起身來的時候,產房里已經空無一人,一點生過孩子的痕跡也沒有了。
回到產房,重新看到來時的那幾位同伴。
一個笑得很大聲的姐妹說,“我一生下來啊,醫生就直接把那一堆死肉丟到了擺在下面的紅桶里,我還聽到吧嗒一聲。”
俞美極力回憶,她好像沒有聽到那吧嗒的聲音,她好像看到中間的時候,醫生把什么東西抱走了。
大家一聽來了興致,“那你有沒有聽到孩子哭?”
“沒有。”
“沒有哭那就什么也沒有了。”
自那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俞美都在想那個孩子到底有沒有死掉。
俞美在醫院呆了三天,回來在床上躺了一天之后,就開始干活了,而且比以往更加賣力,她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她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勞動上。
陳建平終于順利跟云繡結婚了,陳建平家和陳建強家一墻之隔,走同一個大門,用紅紙包著的大紅磚頭擺在大門口的屋檐上,就那樣刺目的鮮紅。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