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走了一陣,渾身僵冷。
安城的春秋兩季,氣溫總是忽高忽低,波動很大。
因為這場雨,溫度驟降,她跑出來的時候連鞋子都沒換,兩只腳踩在拖鞋里,襪子早已濕透。涼意入骨,讓她疲憊之余,走不動了。
停下步子,她坐到了路邊小花園的臺階上。
伴隨著一聲嘆息,頭頂的雨停了。
她沒有抬頭,從映入眼簾的長褲和皮鞋,推斷出了來人的身份。
歐陽昱不遠不近地跟了她幾分鐘,余光里陸遠的車子開走,他判斷著,覺得這人的情緒大抵平復了,便追了上來,想要將人勸一勸。
一路跟著,也總算明白,為何他當初說要家訪,她會露出那種心神不寧的表情。
“冷不冷?”
俯低身子,歐陽昱問了句。
江沅沒答話,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索性抱緊膝蓋,將濕淋淋狼狽的一張臉,埋了進去。
這狀況,歐陽昱也有心理準備,垂著眼簾,他的目光落在女孩浸泡了雨水的腳上,便半蹲下去,開口道“拿著傘,我去給你買雙鞋。”
江沅搖了搖頭。
不肯接傘,不肯抬頭,不肯吭聲。歐陽昱看著她,曉得大抵是小女生的自尊心作祟了,隱私被當場揭露,當著他一個老師的面被數落羞辱,讓她像烏龜一樣,縮到了自己的殼子里。
嘆口氣,歐陽昱一手拿傘,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
肩頭驀地一暖,江沅身子抖了一下,連忙就想起身,將外套還給他。
“披著。”
歐陽昱臉色一沉,手掌按壓住她的肩。
江沅身子一僵,怔在原地,羞愧地低下了頭。
歐陽昱伸手握住她一只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傘柄往人手里一塞,轉個身,大跨步前往臨街一排商鋪。
外套和傘都給了她,江沅在他走開的瞬間下意識就轉身看了過去,卻發現歐陽昱走得極快,只一轉眼的工夫,已經大步跨上臺階,避了雨。
手心里握著的傘柄,殘留著男人掌心的溫度,暖而熨帖。
雨水拍打著傘面,噼里啪啦,發出略有些沉悶的響聲,讓她魂不守舍的一顆心,漸漸地歸位了。再一次坐下,她的情緒已然平復了許多,憤怒消散,徒留茫然。
對她來說,挨罵是家常便飯。
她都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有勇氣就那么沖出房間。
“是不是穿三七的碼?”
歐陽昱去而復返,拿了個鞋盒問他。
江沅一愣,連忙搖頭“不用。”
“賬都付了,你讓我扔掉?”
不輕不重地反問了一句,他就勢蹲下,看那樣子,竟是要幫她試鞋。
江沅連忙將腳往回縮,抬眸間又對上歐陽昱的視線,后者將鞋盒往前一遞,面色平平,仍是剛才那般不由拒絕的語氣“那你自己穿。”
事已至此,江沅也拗不過他。
低下頭,去拿鞋子。
歐陽昱接了傘,眼見她微俯下身,濕淋淋的黑發黏在欺霜賽雪的脖頸上,路邊商鋪閃爍的霓虹一映,那藕節般的一段頸子,濕潤柔嫩,仿若上好美玉,泛著一層瑩瑩的光。
握著傘的手指力道微收,他目光斂起,隨意地轉開。
江沅扔了襪子,光腳穿著球鞋,三十七碼正合適,僵冷的腳,在鞋內漸漸回溫。
雨還在下,一張傘遮不住兩個人,歐陽昱的手腕斜著,大半兒傘面都遮在她頭頂,為她擋了風雨,他單穿一件襯衫,已然濕透,緊貼在身上,隱約間勾勒出里面肌理的輪廓。
路邊各類聲響嘈雜,站在他身側,江沅很快覺得尷尬了。
“要不要送……”
沉吟片刻,歐陽昱一句話尚未說完,褲兜里的手機突兀響起。
他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