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兩人一同吃飯,竟然找不到話題聊,林心說什么他都接不上話,現在他一直說著陪皇上狩獵之事,林心都保持著微笑。
公孫敖說完一段,看了看林心,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林心眼睛低垂,一直微笑著認真聽他說話,他覺得林心十分討喜,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是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說“我曾經在右中郎將手下訓練,與他也很相熟。”
公孫敖是想說些話拉近關系,誰知林心如同被刺痛一般,慌張抬頭,眼神閃爍。
公孫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連忙道歉。
林心搖搖頭,她沒想到公孫敖突然提到他,想起那年兩人在酒肆遇到公孫敖,他還打趣林心與昭辰齊,林心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公孫敖一下緊張起來,磕磕巴巴地說著別的事情,兩人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這次用餐。
林心又給田甲送了拜帖,想從他那里了解灌夫的情況,田甲約她這日下午在魚翁叔的酒肆見面。
林心與田甲不算太熟,但是聽聞田甲是長安有名的賢良之人,只可惜他是商賈出生。
她也沒有別的人能了解到這些事了,只好厚著臉皮詢問田甲。
田甲雖只是張湯門客,但是他經商往來,認識的人多,往往是這樣,知道的事更多,更細。
林心到的時候田甲已經和魚翁叔在房中商量事情了,魚汐子從屋中出來見林心,臉上冷冷的。
二人一同進了后院,來到魚汐子的房間,魚汐子冷著臉告訴林心,什長的下落。
魚汐子說,當年馬邑之謀失敗,長安接到消息,和親公主的傳舍失火,和親公主連同什長、侍女一干人等皆燒死在傳舍。
當時正值馬邑之謀失敗,沒人在乎這個和親公主是怎么被燒死的,而這個什長的家里已經沒有人,妻子也回了家鄉,已經改嫁,還沒有尋到她。
魚汐子的人只說什長一家曾經是灌夫家的家丞。
林心聽了有些震驚,他們一同停留在山中傳舍的人有十幾個,竟然全燒死了。
而一切與她猜想的差不多,什長是灌夫的人,要殺她的人不是梁舒聞,林心突然覺得一顆心輕松了很多。
她從來就不相信梁舒聞有什么必要這樣對待她,她覺得梁舒聞頂多只是不待見自己罷了,畢竟兩人一直矛盾不斷,梁舒聞每天對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想來他或許是很不喜歡自己這個野蠻人。
林心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孤單了。
田甲來,主要是約了魚翁叔談事,兩人談完,田甲才出來見了林心。田甲告訴她,田蚡與灌夫的恩怨遠遠不止大家知道的那些。
上一次田蚡在皇上面前舉告灌夫,灌夫也抓住了田蚡許多把柄,兩人都要把對方置之死地。
田蚡與灌夫都養了非常多的門客,他們不想兩人打個兩敗俱傷,所以中間各方賓客出動調節,才總算使二人停止互相攻擊,私下和解了。
田蚡婚宴時,竇嬰硬是要灌夫一同前往,應該是希望緩和二人關系。
宴飲開始,還是一派和樂景象,直到酒過三巡,田蚡起身敬酒,所有人表示尊敬皆避席伏地表示不敢當。
過了一會兒,竇嬰起身敬酒,卻只有舊時老友避席伏地,其余人只是坐在席上欠身而已。
這些禮節雖然繁瑣,但是人們年年月月皆是如此,早已經刻入骨髓,竇嬰在當權時人人巴結奉承,現在轉頭便不再那般恭敬,世人一眼便能從有禮與無禮當中分辨出一個人。
灌夫見許多人都對竇嬰無禮,已然不開心,待到他向各位敬酒時,田蚡竟不肯滿觴。
若是竇嬰敬酒時大家不避席,只能說竇嬰不再當權,得不到最高禮遇了,而田蚡不肯滿觴,卻是實實在在地不給灌夫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