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這日連山接到信報,南皮侯在身體逐漸好轉的情況下突然去世了,連山要立刻回國主持喪禮,一切節奏都越來越亂。
初六天不亮幾人就在灞橋外送連山離去。
天還是那樣的寒冷,連山策馬而去,林心竟然淚流滿面,元兒說“沒想到你與南皮世子也有這么重的感情。”
林心卻道“我再也不想經歷離別了。”
晚上林心做了兩個香囊,一個提神,一個安眠。
她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是否會重創孟極與陳家,她不知道皇后會不會在此次便被廢除,林心擔心孟極去了雁門郡家里的事會給他太大的壓力。
她反而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現在這樣不辨方向的恐懼,她反而覺得刀落下的一瞬間更像是解脫,好過一直在黑夜里摸索。
前一天絳邑侯府為孟極踐行后,那日孟極出發時便沒有再來送行。
絳邑公主一早派車來接了林心,林心隱隱有些不安,絳邑公主原就不同意二人,這個時候卻不阻止了。
孟極騎在馬上,路過林心和元兒時留連不舍地看著她們,元兒和春日已經哭成了兩個淚人。
林心卻呆呆看著他走遠。
孟極回過頭來尋找她的身影,林心追上幾步,突然心下慌亂無措,一直看著他消失在盡頭,眼淚才忽然如斷線般落下。
元兒趕緊過來看她,問“你別嚇我,你沒事吧?”。
林心愣愣地看著元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停地滴落。
晚上睡覺時,林心覺得姿勢怎么都不對,她起身看著天上已經缺了的月亮發呆。
和孟極在一起的日子她漸漸不再失眠,春天時她完全不再吃藥,人都長胖了。
可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林心伸手接住清冷灑下的月光,喃喃自語“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元兒已經開始在宗廟中學習,林心無事便與莊抒語一同參加了兩次宴會,可惜大部分都是王宮夫人,林心自知人微,也不多言。
有幾個面生的孺人過來與莊抒語打招呼,見了林心便問是哪家的姑娘。
她們見林心生得明媚皓齒,與莊抒語站在一起有如雙株并蒂,端莊秀麗,便生了心思。
可是當她們聽了林心的身份便都笑笑不說話了,人人都知道上巳節那個黎侯府的黃衣姑娘和絳邑侯府世子是一對。
已經四月下旬了,宮里還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林心有些等不住了,等到呂步舒有時間,急忙來打探。
她問呂步舒“皇后那邊可有何消息了?”
呂步舒看著林心,想了想,問“皇后何事?”
看來呂步舒還不如林心知道得多。但是呂步舒說,孔安國詢問過幾次林心的情況,孔安國是侍中,整日陪伴在皇上左右,他怎么會不知道個中情況呢。
但是林心與孔安國只去歲一同學習,后來再沒遇見他,她怕若是自己貿然找上門,會失了禮數。
下午林心又來到魚汐子的酒肆,魚汐子卻說讓她與孟極斷了,說皇后要倒了。
林心說“我知道。”
她從來就知道,她不在乎他是不是世子,她想要的只是那個陽光下的少年。
魚汐子將倒滿水的杯盞推到林心面前,說“這次的事非同小可,皇后已經被幽禁在椒房殿半個月了,若是真的定了罪,恐怕全族難逃。”
林心眼眶通紅,她不敢想象孟極會落得何樣的結局。
她不再說話,想端杯水順氣,可是這杯盞猶如千斤重,林心忍著眼淚只想回家。
結果陶學奕一頭撞進來。
林心沒有心情與任何人說話,也沒與魚汐子告別,她匆忙要走,陶學奕上來抓住林心的手不準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