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辰齊點點頭,道“這世子劉遷在淮南侵奪百姓田地房屋,任意加罪拘捕無辜之人,實非良人。”
林心只覺這姑娘可憐,她問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他們做這些壞事,為何不懲治他們?”
昭辰齊走到琴旁,拉開棉帛,食指輕點,琴弦發出蒼勁的聲音“淮南王畢竟是皇上的長輩,又固守著那樣大的一方土地,若是逼得他反了,定然會有其他諸侯王擁護。
皇上不得不考慮周邊的局勢,也是不希望家人鬩墻。”
他撥弄著琴弦,發出陣陣悠長的天地之音。
林心看著他的手指,一抹一挑間勾動著她的心,他揉琴弦的手指修長,只有林心知道,他的掌心俱是深繭。
曲罷,昭辰齊回身摟著林心說“翁主可憐,你不要多心。”
林心可沒有多心,她自然知道昭辰齊是什么樣的人,她只是希望劉陵能不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昭辰齊見林心悶悶不樂,知道林心心中有事,他道“淮南王不喜嬉游打獵,一心讀書鼓琴,皇上也很喜愛這位長輩。”
林心才不這么覺得呢,一個想起兵的諸侯王,能真的只喜歡讀書鼓琴?
昭辰齊放開林心,繼續回身撥弄琴弦“淮南王心中自傲,又與皇上的決策多有相左,他有些怨言皇上也是知道的。
不過你應是還未讀過《淮南子》一書,此書乃是淮南王與坐下賓客共同論道撰著。
書中所言雖與皇上所行不同,但皇上卻是極為喜歡,多聽多看不同之調,會讓人更加敏銳。”
林心小聲問“你們不怕他是沽名釣譽?”
昭辰齊復挑琴弦“淮南王是乃文人,名譽對他來說更加重要,輕易是不會把自己陷入非議中的。”
林心好像懂他的意思,喃喃自語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淮南子》中有一篇文章,‘近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
林心聽得這文章這樣耳熟,驚訝地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回換昭辰齊驚訝了“你知道?”
“這是淮南王寫的?”林心還不敢相信。
昭辰齊捏了捏她的臉“自然不是淮南王寫的,只是他們從各處網羅搜集來的,但是能收錄在此書中,說明淮南王是認同這篇文章的。”
林心點點頭,見昭辰齊又繼續彈琴,她伸手搗亂,卻被他緊緊握住了手。
林心到七月底才出門,下午她去見莊抒語,正好遇到梁舒聞也在家。
冬日時林心與莊抒語一起講了很多這些竹簡上的東西,莊抒語雖然不感興趣,但是也記住一些,現在夫婦二人偶爾也交流,竟然多了很多話題。
梁舒聞夏天時陪著莊抒語和孩子們一起去太乙山迎夏避暑,夫婦感情增進了很多。
莊抒語悄悄謝了林心,兩人只會心一笑。
梁舒聞聽說林心很會講學,也想聽聽林心的意見,兩人談到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指》,梁舒聞道“太史令的兒子司馬遷,近日才從家鄉來了長安,此子聰慧讓人十分喜愛。”
林心聽說原來司馬遷是司馬談的兒子,看來司馬遷現在還不大,瞬間來了興趣,像李廣這樣的大人物林心都不敢見,心里總是犯怵,但是司馬遷現在還沒出名,見見也不怕。
她請梁舒聞幫自己約司馬談一家人,想要與他求教,其實她是想見見司馬遷。
梁舒聞欣然應允,對林心的好學之心表示了欽佩,把林心說得極為羞澀,特別是她原本就是有私心,更是不好意思接受這樣的贊美。
梁舒聞現在舉手投足皆是款款,再不似年少時還會稍顯急躁,林心在心中點點頭,梁舒聞已是而立之年怎還會如當初一般。
夜里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