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半個月的愈合,呂康實的傷口已經快要好得差不多了,那難看的線也在幾天前被拆掉了。
想到自己受傷的時候,心里真的是即恐懼又茫然,雖然只是腿上被敵人砍了一刀,但是他當時以為自己就要死了。聽八旗軍的人說,傷兵營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從早到晚都是傷兵的哀嚎,空氣中彌漫的都是鮮血和腐臭的味道,每天都有傷兵受盡傷口的折磨之后死去,最后活下來的,只有十之一二,至于誰能活下來,就看天意了。
雖然被被戰友救下來了,但呂康實心底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連自己什么時候被拉上的雪橇,殿下什么時候來給自己治傷的都不知道。
他當時只記得空氣中傳來一陣濃烈的酒香,而后自己的傷口創來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人拿著鋸在鋸他的骨頭似的,他拼命的叫喊掙扎,但身子被死死地摁住。
當疼痛積累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他就昏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老兵口中陰曹地府一般的傷兵營了。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暖和,比在帳篷里暖和多了,身上的被子和墊子塞滿了厚實的棉花,蓋在身上還有些沉重,卻令人安心。身下的土炕不斷的傳來熱氣,透過墊子,直達被窩。
他向周圍看了看,才發現這是一處民居,身邊躺的也是同樣受傷了的弟兄,但是既沒有聽到哀嚎,也沒聞到血腥和腐臭味。
三頓飯都是有人送進來的,基本頓頓都是窩窩頭和酸菜湯,偶爾還有一兩塊肉干,甚至有一次還送來了凍梨。咬破漆黑的外皮之后,清涼甘冽的汁液涌出,他邊吃邊哭了出來。
陰曹地府是什么樣子,呂康實不知道,但假如傷兵營就是地府的話,那呂康實甘愿下十八層地獄。
跟呂康實住在一起的是兩人,一個斷了一只手,一個瞎了一條腿,都是頗重的傷,但都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雖然不能再留在軍隊中了。但殿下已經給他們安排了朝廷書吏的差事。
就算是對那些讀書人來說,這都是讓人眼熱的差事。有了這份差事,兩人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呂康實幾乎是帶著嫉妒的目光把他們送走的,而他自己腿上的傷并不妨礙行動,愈合之后,便可以繼續回綠營軍中了。
他也舍不得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況且,這次他作戰勇敢,又負了傷,已經被殿下晉升為班長,統領五個士兵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被稱作呂老實的啊!雖然人長得高大,但唯唯諾諾、膽小怕事,被人扇一巴掌都不敢吭聲的貨色,沒想到卻敢在戰場上殺人。每次想到自身的變化,呂康實心中就一片火熱。
這樣回去之后就沒人敢欺負他了吧。呂康實如是想到。
今天外面陽光不錯,連續下十多天的大雪也停了下來,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掃雪,伴隨著孩童們在雪地玩耍打鬧的笑聲,傳進了房中,讓呂康實心中癢癢的。
他的傷口雖然沒有痊愈,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傷兵營的生活雖然舒坦,但心里總覺的少了點啥,而且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老實讓別人端菜端飯的,很不好意思。
所以呂康實打算提前離開傷兵營了。和軍醫說了下,軍醫叮囑他不要亂動傷口,不要讓傷口碰水等,就放他離開了。
一瘸一拐的走到大街上,最后在向自己住的房子看了一眼,心中對打仗的恐懼也消散不少,反正傷了還能治回來,就算是殘了也有一份好前程,那還怕啥?
傷兵營周圍是眾多民居,但見不到多少在街上行走的百姓。讓呂康實有些詫異的是,三山屯城中治安極好,連小偷小摸的人都看不見。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戒嚴的公告,每走幾十步就能看見巡邏的兵丁。
三山屯是座小城,城中的軍營也只夠兩三百人,所以綠營軍和八旗軍都駐扎在城外,城中的軍營留給了三山屯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