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志在大清軍隊中,總是能得到最快速的執行,很快前去找葛爾丹議和的人員已經選定了。
議和官為游擊將軍正黃旗博爾果,此人精通滿、蒙、漢、俄等多國語言,兵法韜略爛熟于胸,是個能文能武的人物。
最關鍵的是此人對戈壁地形非常熟悉,上次去齊齊哈爾向胤祚宣旨的便是他。
這次前去找葛爾丹一議和,又選中此人,足見此人在軍中分量。
隨同前往議和的是二十名正黃旗親兵,都是久經戰陣的精兵。
使節一行的甲胄,都是選擇的更干凈整潔的,一行的戰馬選的都是膘肥體壯的,攜帶的糧草更是充裕,就算不能給葛爾丹一個大清兵精糧足的假象,也不能讓他看出清軍目前的困頓。
博爾果陰沉著臉,他本是打算借著葛爾丹鐵騎的尸首建功立業的,但沒想到兩次被當成了跑腿的,甚至還要他去向葛爾丹求和。
朝廷十萬大軍遠征漠北,這是自漢唐之后,中原王朝少有的壯舉,然而連敵人一面都沒有見到就要功敗垂成,讓人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博爾果一行在打點行裝出發,除了兵部尚書杜臻以外,并沒有其他人員送行,四周巡邏警戒的將士面黃肌瘦、無精打采,圍在篝火旁的將士也是一臉委頓。
空氣中彌漫著陣陣酸臭,那是戰馬拉稀的臭味和寒熱病人屎尿的味道。
大營之中,還有另一對騎兵正在整裝上馬,看樣子也是一隊使節,棉甲上也是纖塵不染,只是帶的干糧就比他們少多了。
“杜大人,那一隊也是使者?”博爾果問道。
杜臻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本來我不該說,但是既然你是與葛爾丹議和的使者,那這事你遲早會知道,那一隊是返京的……去接固倫公主……”
博爾果滿臉疑惑“固倫公主?莫非是……和親?”
杜臻苦澀的點點頭。
博爾果怒道“杜大人,我要向圣上諫言,若要退兵,我博爾果為大軍斷后,何必要和談,看他葛爾丹的臉色!”
“放肆!”杜臻壓低聲音罵道,“圣上所慮,其實你能妄加揣測的?”
接著又把語氣放緩,解釋道“如今我軍糧草不濟,人困馬乏,士氣低下,而葛爾丹一直在養精蓄銳,伺機而動,在北邊還有俄國人的六萬鳥槍兵虎視眈眈。若是我們貿然撤兵,示敵以弱,敵軍必像狼群襲來,銜尾追擊,從此處回京,近千里路程,一個不慎就是軍覆沒,萬劫不復的境地,故圣上與葛爾丹和談,才是上上之策。”
博爾果望著天空,嘆口氣道“末將知道了,末將此去,定不負皇上和大人所托,與葛爾丹達成和談。”
“一路平安。”杜臻拱手,在他的注視下,博爾果率二十名親兵,從營門而出,消失在那大漠孤煙直的貧瘠之地。
……
博爾果幾人輕裝簡行,沒過幾天便追上了先頭由索額圖率領的先鋒營,圣上為了盡早與葛爾丹決戰,已經把先鋒營當成誘餌來用了,與主營相相距近百里,哪怕急行軍也要兩天才能趕到。
盡管如此,葛爾丹還是按兵未動,執意要將清軍拖死在戈壁荒漠之中。
索額圖知道了博爾果等人的來意,嘆息一聲,卻沒說什么話,只是讓人帶他們休息,待補充補給之后繼續上路。
一連五天,眼前出現的都是連綿不絕的荒漠,此時已近初冬,白天大漠上依舊熱的嚇人,晚上則是寒冷刺骨。
清軍棉甲,兼顧避彈和保暖,很適合在寒冷地區行軍,故而幾天下來,也只有幾人輕微凍傷,這在大漠上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再走五天,就是連清軍探馬都沒到過的地方了,此時周圍依舊是一片荒漠,偶然間可見的一個綠洲已經成了一片焦黑,不大的水潭了丟滿了病死的牛羊,無數蒼蠅如不散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