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東路軍到達巴彥烏蘭,中路軍軍營像一座小城,在廣闊的戈壁草原上遙遙可見。
康熙親自冒著清晨的寒風出帳門,遠遠眺望趕來的大軍,大阿哥在一旁扶著皇上。
自上次昏迷吐血之后,康熙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大阿哥胤禔在一旁攙扶。
先是咳血、再是高燒,近日甚至有染上寒熱之癥的征兆,若不是有人攙扶,連站起身來都做不到,更別說上戰場,若非如此,也不會讓葛爾丹從容脫逃。
在營門口一受寒風,康熙又咳嗽不止,大阿哥求他回營房歇息,康熙沒回話只是擺了擺手。
這些天康熙神色越來越衰敗,就連頭發都白了許多,肉眼可見的蒼老下去,頗有種行將就木之感。
如今皇子中,他大阿哥胤禔隨皇上從征葛爾丹,二阿哥皇太子胤礽京城監國,三阿哥胤祉領鑲紅旗大軍,四皇子胤禛掌正紅旗大營在索額圖手下,五阿哥胤祺領正黃旗大營。
還有一個六阿哥胤祚領東路軍押運糧草。
可以說康熙所有能堪大任的兒子,都被分到了一個重要職位,此戰既是大清與葛爾丹決定草原命運的一戰,又何嘗不是決定諸皇子命運的一戰。
康熙病重期間,曾多次動了留遺詔的念頭,但都被大阿哥以皇上龍體安泰為由,勸住了。
因為現在太子是二阿哥,且就在京城監國,康熙為大清社稷安定計也只會傳位給他,這樣一來就算康熙最終沒有病死,奪嫡希望也會更加渺茫。
反而若是康熙突然因急病而死,他大阿哥反而可以攜大軍趁勢南下京城,偽造遺囑,逼皇太子讓位。
至于其余的幾位皇子,大阿哥還沒有放在眼里。
不過今天,康熙冒著病體,也要出營帳來看胤祚大軍,這讓大阿哥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中路軍軍寨遠看秩序井然,走進之后,簡直如難民營一般,軍士們面黃肌瘦,無精打采也就算了,空氣中還漂浮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味,像是有人在用屎尿釀酒一般,臭不可聞。
那領路的驍騎校告訴胤祚“殿下,這是寒熱病人的味道,得了此病身體忽冷忽熱,且上吐下瀉,嚴重的還神志模糊,瘋言瘋語,所以搞得軍中是……便溺的味道。”
那驍騎校是個粗人,想了許久,才把屎尿換了個文雅的字眼。
胤祚的面容嚴肅,中醫說的寒熱病,即西醫說的瘧疾,傳染性很強,治愈不好的致死率很高,任由病情發展下去的話,恐怕大軍沒被葛爾丹打敗,就已經被瘧疾殺干凈了。
兵部尚書杜臻到胤祚身前行了一禮道“殿下,圣上要見你。”
胤祚吩咐手下繼續,便跟著杜臻往御帳走,營中不得騎馬,只能步行,因此走的不快,杜臻是康熙三十年新任的兵部尚書,胤祚之前沒見過他,故兩人也說不上什么話。
一路來到御帳,杜臻為胤祚撩開簾子,請他先進。
一進去,只覺得光線陰暗,窗子都緊閉著,御帳中間生了一堆火,帳篷頂上有個腰身寬的小口,用以排煙,這兩處便是唯一光源,帳篷里空氣非常渾濁。
胤祚瞇著眼睛,打量房間,只見自己對面就是個軟塌,康熙正躺在榻上看著自己,康熙左邊站著以薩布素為首的眾將,右邊是以大阿哥胤禔為首的眾皇子。
整個大帳中除了薩布素和康熙以外,所有人都以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胤祚。
在他們看來,這個神秘的六阿哥身上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娶葛爾丹的女兒,還把她帶到前線了;留任齊齊哈爾副都統,成天不回京城;與李朝大戰,憑數千軍隊以少勝多;最后還在長白山下來了個離奇去世。
尸體停在宗人府,已經下葬,朝廷把訃告都印在邸報上了,連和碩恭親王的追封都出來了,現在六皇子又自己跳出來了,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能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