銃聲停下。
西日莫毫發未損,他的周圍散落一大堆破碎彈丸,都是清軍鉛彈。
他的甲胄重一百一十斤,雖然看著粗獷,但每寸都是百煉精金打造,又受過大薩滿和長生天的賜福,非熊羆之士不能披掛,軟弱如清狗一般的鉛彈又怎么能與如此鐵甲相抗?
而他的手下,鎧甲最輕也要五十斤,同樣的精甲。
在缺鐵的草原上,幾代大汗幾乎是傾盡了整個準格爾的力量,才打造出這么一支無敵軍隊,數次大戰都無一折損,又豈會被清狗以卑鄙的冷槍所傷?
西日莫興奮的狂吼,沖著身后的將士們一揮手“取康熙狗頭!”
然而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因為自己無敵的部下,大汗無敵的寒鐵怯薛,已經倒下了一片。
西日莫憤怒欲狂,忽然覺得小腹一痛,居也吐出一口血,他伸手摸向小腹,在那里,碎肉覆蓋之下的鎧甲,居然破了一個洞……
胤祚敢向康熙夸下海口,絕不是熱血上頭。
早在他見到這支重甲部隊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在心中給他們判了死刑。
配備了仿俄式火槍的齊齊哈爾綠營兵是這群寒鐵怯薛的天生克星。
相比輕甲兵、騎兵、弓弩手或是火銃手,齊齊哈爾綠營兵最喜歡的靶子,就是這些披著笨重甲胄的近戰步兵。
火銃破甲極強,三段擊保持壓制力,重甲兵行進慢,隊形又密集,當二者交戰,場面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
歐洲火槍的發展,讓騎士老爺徹底滾出了歷史舞臺;相應的,齊齊哈爾火器廠的發展,首先就要讓寒鐵怯薛,從此絕跡!
胤祚在火銃手的身后漠然觀察戰況,第一輪射擊,寒鐵怯薛倒下二十余人,很快第二輪火銃又響起。
清軍火器陳舊,哪怕是最新鳥銃的氣密性也比不上齊齊哈爾火槍,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況且齊齊哈爾槍用的是鐵彈。
鉛彈軟,停止作用明顯,適宜擊殺輕甲兵,且制作簡單,萬一與槍械口徑不符,還能自行調節子彈尺寸,故清軍火銃多為鉛彈。
但齊齊哈爾槍制作精良,口徑差異極小,配備鉛彈與鐵彈兩種彈藥,面對諸如寒鐵怯薛一樣的重甲兵,就使用鐵彈。
剛剛的一通齊射,綠營兵的火槍夾在鳥槍兵中發射,這才讓寒鐵怯薛有了死傷。
鳥槍兵們見寒鐵怯薛倒下許多,以為自己手中的火器奏了效,敵軍也不是有神明護身,恐懼之意大去,裝填也利落起來。
雖然清軍鳥槍兵射不穿寒鐵怯薛鐵甲,但是密集射擊之下,哪怕當先的那個怪物也無法前進,這為齊齊哈爾綠營裝填爭取了時間。
綠營軍三段擊交替很快,整齊的火槍發射聲像緊湊的鼓點,幾通鼓畢,敵軍倒伏。
胤祚站在綠營兵身后,手搭涼棚望向戰場,除寒鐵怯薛外,剩余的蒙古人正在緩緩撤離,空中牛角巨號聲還在低沉響徹。
剛剛還縱橫無敵的寒鐵怯薛,在綠營兵面前如定住不動的靶子,寒鐵怯薛人數本就不多,只有近千人,一夜激戰之后,尚余六百人。
而綠營兵不過五六輪射擊之后,寒鐵怯薛只剩不足三百了。
武器裝備和戰術思想一旦產生代差,那便是一面倒的屠殺。
西班牙人憑借五百士兵,征服了輝煌璀璨的瑪雅帝國;美國人憑借牛仔,殺光了植根于美洲大陸千年之久的印第安人;乃至后世的八里橋之戰,三萬人的清軍傷亡過半,一萬人的英法聯軍只有十二人陣亡……
而現在,胤祚也正在憑借火槍之威,對舊時代的重甲兵進行屠殺。
綠營兵大多來自農家,訓練不過半年余,參戰不過三四場;而寒鐵怯薛那重甲起碼就五六十斤,加上手中連枷、鋼刀等兵器,起碼接近百斤,能身負百斤戰斗一夜的,起碼是特種兵以上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