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載撐起精神,一把將拉著他的親軍推開,只見眼前已經是一地焦尸,左營和前營都籠罩在了火焰之中,無數將士拖著渾身火焰凄厲哀嚎。
遠處趙世錫右營營門開,無數南軍蜂擁而出,如酆都鬼門大開,放出如密如蟻群的無數猙獰惡鬼。
而北軍將士見到鬼兵無不兩股戰戰,戰意無,戰場上情形瞬間逆轉。
“將軍快走!鄧將軍騎兵要圍上來了!”親兵死命的拽著張希載的身子。
然而張希載如入定一般,始終不動。
他手上三萬大軍是北軍最后的精銳,經此敗,主力盡損,已沒了和南軍抗衡的資格,天下之大又能逃往何處。
張希載思念至此,不禁又愧又恨又覺萬念俱灰,一下抽出佩劍,劍上尚存趙承順血跡未及擦干,此時連那些血跡都在嘲笑他的無能。
“將軍!”親兵統領跪下哭嚎,“將軍切不可自尋短見啊!”
“讓開!”張希載一把甩開親兵,作勢欲砍,卻又被親兵死死拽住。
“世子年幼,王妃乃婦人,尚需將軍保護啊!”
張希載眼中一亮,頓時明悟,收劍回鞘,道“召集殘部,殺出一條血路!”
……
五天之期已至,齊齊哈爾新軍整軍出發,張玉貞攜世子及李朝文武大臣為胤祚送行。
新軍十五營加上四千八旗精銳,共一萬人,此刻紋絲不動站在平壤城外,面上俱是一樣的堅韌。
光是軍陣的這份氣勢,便讓李朝文武感到心驚,這樣軍隊他們在父輩講述丙子胡亂的胡人時才依稀有所耳聞。
而眼前軍隊與那野蠻的胡人卻又截然不同,其軍紀之嚴明,一眼便能看出。
令他們詫異的是,這樣一只軍隊,就駐扎在平壤城中,已近半個月,他們甚至都未發現,民間也沒有哪家姑娘受了強,或是哪家丟了牛羊的報案。
平壤城頭,胤祚身穿清軍明黃色棉甲,看起來分外英武。
“本宮祝殿下掃平叛軍,旗開得勝!”張玉貞福了一禮,禮畢抬頭含情脈脈的看著胤祚。
胤祚尷尬的別開目光。
李昀也道“本世子祝殿下凱旋!”不過語氣分外生硬,好似在祝人家si光一般。
胤祚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搭理他。
白發蒼蒼的韓將軍近前拱手道“張將軍年輕氣盛,性情難免孤傲了些,還望殿下能以戰事為重,對張將軍忍讓一些。”
胤祚冷哼“本王治軍只有軍法,沒有忍讓,如果張希載犯了軍法,一樣要被砍腦袋!”
韓將軍被噎的半天無話,許久后才道“根據最新軍報,趙世錫在虎飛嶺上扎營與張將軍對峙,明顯是拖延時間以待援軍,殿下最好能速戰速決,畢竟李柟手下三大營才是真正勁敵!”
胤祚這回倒是沒有報出倨傲態度,而是正色道“多謝將軍教誨!”畢竟胤祚只是長于軍事理論,于調兵遣將以及各種計謀上,還是要多聽從前人意見。
韓將軍頗感詫異,連連還禮。
胤祚環視四周道“吉時已到,本王這便……”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可以直沖王宮的八百里加急信使,沒敢直沖新軍軍陣,繞道了大彎,才縱馬到了城頭,雙手顫抖的交出軍報,人便累的虛脫了。
韓將軍拿過軍報,匆匆一眼,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再看一眼,整個人都暈厥倒地,城頭上醫官頓時手忙腳亂的救治。
胤祚拿過軍報,開頭便寫道“二月十九,希載于虎飛嶺與敵決戰,大敗,死傷摻重,希載領兩千殘兵退守平山城……此戰,兵馬萬戶鄭光浩倒戈投敵,兵馬僉節制使韓信忠陣亡,兵馬萬戶尹孝然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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