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賓客尚未到齊,雅集還未正式開始,賓客們都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談天論地,或是在奴仆陪同之下游覽這座飽含江南風情的宅院。
雅集本就是自發而成的集會,不講求固定形式。
文人士子們互相吟詩作對,飲酒取樂,高談闊論,足以暢敘暢敘幽情。
至于酒則是府主人的,上好的紹興黃酒,深秋天氣里溫熱一碗,暖身暖心,通體舒泰,府中的流水也讓人有了流觴曲水的可能。
雖然雅集還未開始,士子們卻已自得其樂。
范清洪接連造訪了幾個學子,但聽聞他的身份之后,都顯露出了厭惡,富商大賈本就不為文人所喜,范家近日所為更有了奸商名號。
范清洪也就不自討沒趣,在府中閑逛。
他看到府中月牙潭的小河,在從府門前蜿蜒流出后,直往小丘下流去,隨行的府邸奴仆告訴他,這水自府邸正東流出,轉道向北,澆灌北邊離河道較遠的土地。
范清洪仔細看了那月牙潭,未見泉眼,這定人造水潭,只是水從何而來?
府邸外的水車水道,范清洪也見到了,可那水道只連到了東邊的司泉水閣,就再無出水,按理就算用暗線引水,也該有個出口才是,可范清洪圍著月牙泉轉了一圈,仔細檢查也未見出水點,不由奇怪萬分。
另一邊,桂閣之中,士子們正湊在一起吟詩作對,田高陽輸了一籌,被士子們勸著喝酒,只是他的手剛剛摸了斥鹵地,和乘酒的白瓷杯放在一起就分外顯眼。
待喝完一杯后,他起身,找到一個府邸奴仆問道“敢問貴府水井在何處?”
那奴仆長得眉清目秀,聞言卻愣了許久道“這個……我們府中還想沒有水井啊……”
“什么?”田高陽略感詫異,按說一般人家都會常備三四個水井,這宅院耗費了如此之多的人工,又怎會沒有水井。
那年輕奴仆身后有個女子低聲道了句“笨聽書!”于是那奴仆臉色更紅了。
那女子出來,對田高陽展顏一笑道“公子,鄙府確實沒有水井,您若是口渴的話,不妨飲茶。”
田高陽擺擺手道“不不,在下只想凈手。”
那女子笑笑“哦,這個好說,公子隨我來。”
田高陽一邊跟著女子走,一邊覺得她分外眼熟,脫口而出道“你是……畫兒姑娘?”
畫兒疑惑的轉頭,看了他片刻,喜道“原來是田公子,上次多謝你仗義執言,要不畫兒就要被范家公子欺負啦!”
田高陽臉色微紅,道聲“沒什么”。
而在苦思月牙潭水從何來的范清洪則打了個噴嚏,不由緊了緊披肩。
片刻,畫兒帶田高陽來到了桂閣下,這里雕著一個童子捧葫蘆的石雕,下面還有個石制的大腕,似乎在乘接葫蘆里的水。
田高陽分外疑惑,不懂畫兒帶他來此處是何意,這個石雕他進門時就觀賞過了,意蘊尚可,雕工一般,算不得佳作,況且凈手應去水邊,來觀賞雕塑干什么。
畫兒用手扭動了那葫蘆嘴,頓時一股清流,從葫蘆嘴口中噴涌而出,射在底下的大碗之上,又匯聚于碗底,順著一個孔道流走。
田高陽驚訝萬分道“這竟是一眼山泉?”
畫兒道“不是,這是渾河的水,經過澄清和榆皮、杏仁等物的凈化,雖然尚不能飲用,但是洗手洗衣已然無虞了。”
田高陽目瞪口呆的道“渾河之水從水車而來,但卻如何從這葫蘆之中噴出的?”
畫兒道“哎呀,這么高深,畫兒就不懂了,公子還是快快凈手吧!”
田高陽在凈手完畢后,失魂落魄的回了桂閣,還未來得及講自己的經歷,就見文飛白迎了上來見了鬼一般道“田兄,你可去過茅廁了嗎?”
“什么?”田高陽一時沒反應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