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載絕望的看著三面涌來的南軍,火紅色的軍服鋪天蓋地,如秋天曠野上肆虐的野火。
面對洶涌而來的南軍,列兵的臉上是恐懼之色,前排的新兵甚至握槍的手都抖了起來,眼睛也在四處亂瞟。
谷行的騎兵歸隊,分至清軍兩側(cè)護衛(wèi)側(cè)翼,谷行派副營官將胤祚尸體送至巴海面前。
這具尸體經(jīng)過猛烈的炮轟,已然不成人形,渾身千瘡百孔,腿腳都不知去向,臉龐也被毀去了大半,但那鑲黃旗的棉甲確是胤祚所穿。
巴海看了尸體許久,眉頭緊皺,嘆口氣道“抬下去,好生安置。”
遠處,李朝人已行軍到了距清軍一里半,兩萬南軍分為千人一個軍陣,共二十軍陣,壓了過來。
巴海冷聲道“通令呂康實,火炮換子母彈,待敵軍進入射程,開炮還擊!”
“尊令!”親兵得令往山頭火炮陣地跑去。
南軍以十個軍陣壓上,另有五個軍陣作預(yù)備隊,而被谷行擊潰的李朝騎兵,在更遠處收攏殘部,暫無進攻能力。
南軍距清軍一里內(nèi),山頭上頓時亮光綻放,火樹銀花,接著如神罰一般的轟隆聲傳來。
南軍士兵紛紛停步,然后散開隊形。
李柟臉上浮現(xiàn)笑容,火炮長于攻堅,短于野戰(zhàn),兵法之中早有定論,而剛剛陣前敘話清軍的炮擊,也證明了這一點。
一百門炮同時開火,不過將一個涼亭擊毀。
只要士兵分散隊形,清軍火炮便難以造成殺傷,而火炮裝填緩慢,最多一兩輪炮擊之后,雙方就能短兵相接。
南軍軍陣,半空中,百朵金菊盛放,無數(shù)光點從金菊中激射而出,向南軍傾瀉,剎那間,軍陣之中血霧彌漫,隨后煙塵升騰,土地如滾水般沸騰不止。
李柟的笑容僵在臉上。
更遠處的趙世錫滿臉震驚,自語道“剛剛那是什么?”
煙塵漸散,南軍軍陣哀嚎遍野,近千人哀嚎連成一片,那聲音讓人如置身地獄。
空中,金菊綻放后的黑煙還未散盡,煙塵下,方圓十余步,所有南軍士兵都倒在血泊之中,仿佛軍陣被開了個血窟窿。
士兵身上或千瘡百孔,成了一堆支離破碎的血肉,或受傷倒地,血從身上的血洞中汩汩流出。
“列陣!前進!”各軍陣的軍官在大聲呵斥,勉強喚回士氣。
在丟下了近千具尸體之后,南軍軍陣又緩緩前行,可此時已沒有了一往無前的銳氣。
而這一輪炮擊之后,清軍士氣反而大振,不少士兵歡呼雀躍,力大喊,六千余人,竟將兩萬人的氣勢壓了下去。
至清軍三百步內(nèi),李朝弓手從軍陣中涌出,在軍陣前結(jié)成一線,五千弓手圍著親軍陣地形成一個半圓。
“拉弓!”各個軍陣,傳來此起彼伏的大聲命令,弓手紛紛張弓搭箭,一陣令人牙酸的拉弦聲響徹天地。
“放!”李朝人大喊,同時“嗡”的一聲,五千只箭同時離弦,行至半空,組成密密麻麻的箭雨,如一片黑色的烏云,遮天蔽日。
然后,烏云下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砸向清軍,一陣血霧升騰,清軍紛紛中箭倒地,列兵線有些動搖。
李朝多山,民眾自古擅射,軍中擅用弓者比比皆是,軍中弓手的比例也是極高。
一陣箭雨之后,并未見清軍還擊,最好的火槍都不能射三百步遠,因此,李柟大聲下令“弓手繼續(xù)放箭,軍陣前推!”
南軍傳令兵在戰(zhàn)場上四散傳令,各軍陣得令,緩緩前進,同時弓手拉弓,放箭,又是一波遮天蔽日的箭雨。
“轟隆!”清山坡上,令人心悸的炮聲再度傳來。
這時片刻,一百朵金菊爆裂,無數(shù)小鐵球被黑火炮炸成赤紅,從滾滾濃煙中激射而下,密如雨線,拖著道道黑煙刺入李朝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