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渾河,初雪。
永定洲附近河道已經(jīng)修整完畢,沒了人聲鼎沸的工地,顯得永定洲頭有些寂寥,又多了些幽靜和雅致。
河道兩岸已經(jīng)覆蓋一片淺白,銀裝素裹,分外潔凈。
洪水造成的破壞,已然完看不到了。
沁園門前,三人佇立雪中,欣賞眼前遼闊之景。
三人中,較年輕的是吳澤。
一位三十來歲的瘦高男子,是南潯知縣范宜年。
另一個,身材消瘦,面色發(fā)白的是綏德知縣陳俞。
知縣是從七品官,而吳澤是東北織造局主事,正六品,按品級高于兩人,但在這二人面前還是畢恭畢敬。
范宜年看了許久雪景,笑著對兩人道“江南待的久了,已許久不見這樣的大雪了。”
陳俞笑道“此情此景,直應(yīng)賦詩一首,只是此地有永定洲詞珠玉在前,區(qū)區(qū)也不敢獻丑啦。”
吳澤道“哪里,大人過謙了,府外風(fēng)大,兩位大人請移步府內(nèi),好讓在下盡地主之誼吧。”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道“請。”
接著,三人分別入府。
此時,府邸門口的牌匾已然換成了沁園。
自從沁園在京城出名之后,每日來拜會的官員也有不少,但在所有官員中,這二人也是極煊赫的了。
范宜年是兩江總督范程勛的義子,為了討好義父,他連自己原本的姓氏都舍去了,換成了范姓。
而陳俞是陜甘總督吳赫的學(xué)生,同時也是吳赫的重要幕僚,此人好女色,為官口碑不佳,但卻處處得陜甘總督回護,因此也得以平步青云。
說來也巧,兩人同為知縣,又同時期滿來京,等待調(diào)任,許是聽說了沁園的傳聞,又同時來了此處。
一進門,沁園江南水鄉(xiāng)式的水潭小溪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昨夜寒冷,水面上結(jié)了一層薄冰,積雪落上,仿如一池澄澈銀白。
吳澤帶著兩人參觀了府邸,又向他們展示了可以自動出水的各個泉口。
在兩人的要求之下,吳澤又破冰給他們展示了各處的噴泉。
引的兩人嘖嘖稱奇。
這二人參觀完府邸后,又在周圍農(nóng)田游覽一圈,晚宴時,終于說出了來意。
“吳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沁園深得我心,不知可否割愛?”范宜年道,“當(dāng)然,需要多少銀兩,在下任憑大人開價,絕不還口。”
兩江總督義子無數(shù),若想在眾多義子中,獲其青睞,送禮就是個不錯的方法,若能將最近風(fēng)頭無兩的沁園送出,例子面子就都有了。
比單純的送銀子效果不知好上多少。
陳俞的來意與范宜年相差無二,聞言急忙開口道“范大人,大家既是同僚,談錢未免太過俗套,在下榆林也有一套宅院,三進三出,下轄一千畝良田,莊戶無數(shù),愿意之與吳大人相換。”
范宜年不滿道“陳大人,吳大人為京官,要榆林房產(chǎn)何用?”
陳俞還要反駁,卻聽吳澤為難的道“二位大人的來意,在下已猜出了一些。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有一富商向在下求購沁園,直接開出了十萬兩銀子的高價。”
范宜年和陳俞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現(xiàn)在還不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乾隆時代。
清初白銀流入的不算厲害,銀子價值很高,即便是在富庶南潯為官的范宜年,三年來為搜刮民脂民膏鞠躬盡瘁,也不過搜刮出了五萬多兩而已,其中絕大部分還在上下打點中用掉了。
他此番前來買沁園,也不過準(zhǔn)備了八千兩銀子而已。
沒想到,吳澤一開口就是十萬兩,哪怕把蘇州的拙政園、留園、網(wǎng)師園加起來,估計都不到這個價。
范宜年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雖然說任由吳澤開價,但也不是讓你獅子大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