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范家。
盡管已經顯露了破敗之相,但范府門前,還是有大量的晉商聚集。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幾千兩銀子對范家來說可能無所謂,但對他們來說就是救命的銀子。
一些不愿意背棄晉商的古板商人,希望在范家這里得到一點銀子的幫助。
范府內,管家范燁急匆匆的走到大堂中,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稟報道“老爺,、忻州呂家、朔州楊家、陽泉李家等十余名商號拜訪。”
范毓賓道“他們要多少銀子?”
范燁想了想道“加起來,約有兩萬余兩。”
“請他們進府,盤桓一個下午,再給他們。”
“是。”范燁拱手道。
“大哥!”范毓奇站了起來,緊張的道,“范家現在現銀已經吃緊,哪里有多余的銀子給他們啊。”
范毓賓有氣無力的道“同屬晉商,能幫的就幫襯些吧。”他頓了頓又道,“況且唇亡齒寒,有他們在,還能幫我們抵擋下大盛魁和兩行的攻勢。”
范毓奇頹然坐下,希冀的道“也罷,只要等這批銅斤運回來,我范家就能緩過一口氣來了。”
聽到這話,范毓賓的臉色也緩和不少,片刻后又問道“清洪如何了?”
管家道“少爺情緒穩下了些,不在尋死了,只是每躲在房中,飲酒作樂,長久下去,恐怕……”
“罷了。”范毓賓揉了揉太陽穴,“等到銅斤運抵之后,再管束他吧。”
范毓奇憂心忡忡的道“大哥,現在已經三月了,還沒收到船隊的消息,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這時,府外的喧囂突然停了下來,范毓賓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恐。
“圣旨到!太仆寺卿介休范氏毓賓接旨!”門外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太監嗓音。
片刻之后,范家中門打開,范毓賓領著范家從上到下百十口人出府門外。
門外商賈都站到幾十步開外,探頭探腦。
范毓賓看到那太監身后還有上百號身穿號服的八旗兵馬,心中一沉,跪在地上,顫聲道“臣,太仆寺卿,范毓賓接旨。”
太監將圣旨打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茲介休范氏,蒙世祖圣恩,專行銅鹽禁榷之事,受命以來,屢出紕漏,為民興患,朕備有成敕,未見足效,反變本加厲,為害甚廣,律當重責。朕思范氏先祖從龍之功,恕其性命,罷官奪爵,以慰百姓,抄沒家產,以償虧空,欽此。”
圣旨宣讀完畢,太監將圣旨仔細卷好,雙手遞過去,陰笑道“范大人,接旨吧。”
范毓賓雙目失神,已經愣在了當場。
范毓奇跪著往前挪了兩步道“公公,敢問我范家究竟犯了何罪啊?”
那太監一笑道“按理說,咱家不該說的,但這事在津門已人盡皆知了,遲早也會傳來,咱家就當做做好事,告訴你們。范家此番出海,銅斤船僅回兩艘,且船上一斤銅斤也無。好在兩行在李朝調來大量銅錢,才穩住市面,要不范家就不是抄家的下場了。”
范毓奇驚呼“老四,他還在船上,豈不是兇多吉少……”
范毓賓喃喃道“天亡我范家……”
在晉商的見證下,八旗兵馬沖進范家,將無數金銀字畫搬運出來,更拖出來無數深閨女眷,抄家進行了三日,范府之外,哭喊震天。
抄家期間,范家人無米可食,無水可進,當場渴死十數人。
又有看熱鬧的百姓對女眷指指點點,有貞烈些的,又自盡數人。
范毓賓期間一直跪坐在地,對自己家人哭喊無動于衷,抄家結束,范毓賓已然氣絕。范清洪得知父親身死不怒反笑,已然瘋癲。
百十口范家家眷,盡皆男奴女娼,一代皇商大家,就此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