飚風自江寧過境的幾日里,江南各地自南向北,連降大雨。
吳旦先率領的兩萬人馬自長沙出,一路向東,已行軍了七八天,渡過瀏陽河,已到了江西地界。
一路上,連個清兵的人影都沒見到,吳旦先又約束將士,不得沿途劫掠,隊伍士氣低迷。
入江西后,便遇上大雨,道路泥濘不堪,人馬難行。
吳旦先又下令在原地停駐幾日,大雨中,士兵無所事事,常湊在一起喝酒賭錢,打架斗毆,士氣已跌到谷底。
甚至還有人在打董芊芊的主意。
盡管是女人,但董芊芊也知道,這樣一只軍隊比烏合之眾還要不如,一旦與清軍交手,必是大敗的下場。
偏偏她依靠的那個男人,這只軍隊的主將吳旦先,絲毫沒有發現,每日飲酒作樂,喝醉了便胡吹大氣,將清軍貶斥的一文不值,仿佛靠著手下的這兩萬人就能所向披靡一般。
中軍營帳之中,董芊芊站在門口,望著遠處,雨水已經小了很多。
董芊芊暗松一口氣,看來這場飚風算是過去了,這樣萬一大軍潰敗,她也好逃命些。
這段時間一來,那個沒用的男人送了她不少首飾珠寶,變賣出去也能換個上千兩銀子了,路上的盤纏到時不缺,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不會騎馬,到時候如何離開是個問題。
也許是以為董芊芊目露憂色,是在替義軍擔憂,她的侍女上前寬慰道“夫人別擔心了,將軍他威猛善戰,一定能將清軍打敗的。”
侍女名叫萍兒,父母被義軍所殺,自己也險些被強保,被吳旦先救了下來,就留給董芊芊當侍女。
想她雙親死于義軍之手,卻還要為義軍助威,也真是莫大諷刺。
董芊芊搖搖頭,抓著萍兒的手問道“萍兒,你會趕車嗎?”
萍兒不解的眨眨眼睛,老實的說“不會。夫人是要外出嗎?萍兒叫車夫去。”
董芊芊嘆口氣,叫住她“哎,算了。”
說完便繼續倚門擔憂。
不過,董芊芊卻看出了一絲異樣,軍營似乎突然騷動了起來,人嘶馬鳴、刀槍出鞘的,和平時聚眾毆斗時的狀態完不同。
她看見十數名吳家子弟穿著重甲、拿著刀槍掛著弓箭,朝著她的營帳走來,將營帳團團圍住。
董芊芊連忙詢問發生了何事。
一個使關刀的抱拳道“夫人,前軍在袁州府與清軍交手,吳國柱令中軍馳援,臨行前,命我等保護夫人。”
董芊芊哦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是慌張之極。
清軍此次抽調了山東、廣東、湖北、云南等地兵馬前來圍剿湖南,所派人馬俱為各地精銳,而吳旦先手下這兩萬人馬是什么貨色,董芊芊可是一清二楚。
“不行,我得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董芊芊心道。
“萍兒,替我把車夫找來。”董芊芊吩咐道。
守門的將領道“國柱人手不足,車夫已上前線去了,夫人若要出行,還是改日吧。”
董芊芊心中一慌,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包袱就往外走,卻被那將領攔下。
“夫人要去哪?”
“讓開!”董芊芊寒聲道。
“吳國柱有令,讓我等照看夫人,還請夫人不要讓弟兄們為難。”
董芊芊靈機一動“我要上前方,為國柱助威,既然人手不足,爾等也應上陣殺敵才是。”
那將領只是賠笑,不再接話。
董芊芊無奈,只得回到帳中,苦思脫身之法,一晃已到了晚上。
帳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叛軍缺馬,這兩萬人中,馬不過百余匹。
可遠處的馬蹄聲重如天雷,滾滾而來,人數絕不下千余。
門外的守將大驚失色,急忙卸甲,輕裝逃跑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