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微笑道“雖說不中聽,卻是實話。”
這話一出,如冰山消融一般,院內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胤祚也是暗暗松了口氣,他雖然面上裝作胸有成竹,但心里已經慌得不行了。
剛剛寫詞的時候,胤祚心中就已經考慮清楚了這么做的利害,順便把應對之詞想好了。
康熙近來心情大好。
就算他一番話,惹得康熙動怒,也不過就是斥責一頓。
而若是這番話哄得康熙高興了,就能引出個話茬,而這個話茬對兩行的天大的好處。
康熙對皇子們,一向是不假辭色,能微露笑意,說明胤祚這番話是說的對了。
胤祚余光看到,十四悄悄朝他豎了大拇指。
康熙看向那些戲子道“戲唱的不錯,該賞。”
“謝皇上!謝皇上……”戲班子員從后臺出來,跪在地上叩謝皇恩。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戲班子的命運從谷底升至云端,人人臉上都掛著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
康熙站起身來道“朕有些乏了,大伙也早些歇著吧。”
“恭送圣上。”眾人行禮。
此時胤祚引出話茬道“皇阿瑪,難道不想知道百姓怎么討論皇阿瑪功過?”
康熙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盯著胤祚“此話何意?”
胤祚道“皇阿瑪何不學戲文中說的,微服私訪,親耳聽聽百姓的意見?”
四阿哥首先斥道“胡鬧,皇阿瑪萬金之軀,豈可親至民間?”
八阿哥也道“六哥,微服私訪只是戲中之事,當不得真的,歷朝歷代從未有皇帝微服私訪的先例。”
十四張了張嘴,有心幫胤祚說話,卻不知該說什么,只得又把嘴閉上。
曹寅此時也站出來拱手道“皇上,現今江寧城內刺客雖被一網打盡,但難免還有漏網之魚,微服私訪的風聲一旦走漏,恐怕會引得刺客蜂擁而至。”
雖然周圍滿是各種反對之聲,但胤祚熟悉康熙的脾氣,他骨子里是個有些冒險精神,又有些浪漫主義的皇帝。
不然在明孝陵的時候,他也不會像是要慨然赴死一般,在刺客火炮的威脅下祭陵。
后世民間盛傳的康熙微服私訪記,雖多是杜撰,但也絕非空穴來風。
康熙思慮一番,開口道“微服私訪于祖制不合,況且朕有大清國各級官吏做朕的耳目,無需親臨民間,此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
康熙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哦?不知皇阿瑪是否知道近來官鹽滯銷的事情啊?”胤祚壞笑著道。
康熙停住腳步,疑惑的看向曹寅。
他是康熙在江南的情報頭子,江南官場民間,無論大事小情,均要實時向康熙稟報。
曹寅腦門上頓時就滲出冷汗,弓著身子道“皇上,此事臣也是剛有所耳聞,還未來得及加以驗證,故而尚未稟報。”
胤祚一聽這話,心中一喜。
百事行鹽行孫行首向徽商投誠,導致鹽行被破。
脫離百事行的混亂之際,無數的官鹽便偏離了原本的運送路線。
兩行的票鹽比南方的綱鹽便宜太多,失去了強制力干預的食鹽,作為一種商品,自然是朝著高價值的地區流動。
與其往西北貧苦之地運,自然不如借著舟楫之便往南方來得快。
哪怕運往南方,當成私鹽賣,其獲利也比運往西北多得多。
胤祚估摸時間,第一批北方食鹽應該在近幾日到達江寧了,結合二丫幾日來的觀察,這才下了“官鹽滯銷”的論斷。
這事情現在才剛現端倪,胤祚就賭還無人向康熙稟報,現在看來,他果然賭對了。
康熙看向胤祚,嚴肅的道“胤祚,究竟是怎么回事,細細講來。”
“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