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厲見微對于幼時的記憶都不大記得。即便是后來厲云亭不死心拉著她一遍遍的提及,十分隱晦的透露白曉與她是多么要好。她都沒有任何的印象,甚至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唯一的要好,是關于顧念之的。是他們一起跑到福來酒樓聽說書人講故事,是餓瘋了分一碗餛飩,是走過無數次夜路互相壯膽說過的話,是一起坐在瓦片上等太陽的降臨……
那些極其細碎的小事,慢慢的拼湊著她的童年。爹娘的突然失蹤,的確讓厲見微害怕。可顧念之的陪伴,將這份不安與恐懼降到最低。也是因為如此,在他們的心中彼此最為重要。
顧念之失蹤,對厲見微而言,無異于重大的打擊。無論顧邀月如何的開解她,都不能說服她。只是像一個人反反復復的訴說著顧念之對她的背叛,對他們誓言的輕視。
在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當年爹娘失蹤的那一刻。唯一不同的是,沒了彼此的支撐。
厲見微那顆極具不安的心,促使她做了許多的錯事。即便未傷及旁人性命,卻也是害了不少人受傷。直到群英山救下白晚衫,瘋魔的她才漸漸恢復理智。
白晚衫心如死灰的眼眸,哪怕是刀鋒即將劃破咽喉,也沒有絲毫的躲閃。求死的欲望寫滿了蒼白的臉上,卻觸動她心底最深處。他們是多么的相似,只是不同的情形罷了。
或許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相信。白晚衫對她而言,是上天所降臨的救贖,是一個清醒過來的契機。他們實在是過于相像,不論是對人情世故的態度,還是做事的風格。
因為經歷的緣故,彼此或多或少顯露不同。但厲見微一眼就認出來,他們是同類。
在厲見微看來,白晚衫不過是沒有顧念之的她。
幾乎可以預見,她大概率會如白晚衫般,渾渾噩噩的過活。她從宋瓊那里了解白晚衫遭遇,知道白晚衫心底定然有太多的怨,太多的苦。那是得知顧念之失蹤后,努力壓抑的她。
厲見微沒有給白晚衫太多的時間去消化、去傷感,而是拉著白晚衫去了解人間百態。讓他看一看那些被仇恨、欲望、金錢權勢所蠱惑的人,是怎樣一步步走入深淵的。
這是他們險些墮入的地獄。可能,或早或晚會再踏入的地方。
沈岸的死,讓白晚衫觸動很大。為此,她特地把案子放到一旁,陪白晚衫一日。
因為了解白晚衫的心情,也惱恨于洛夫人的執著。所以,他讓白晚衫跟著顧念之去京都。
洛夫人的存在,無異于反復蠱惑白晚衫下地獄的黑白無常,厲見微怎么可能會忽視洛夫人的存在。雖然洛凡接二連三的懇求自己,讓她看在洛夫人年事已高的份上,不要太計較。
大概洛凡知道白晚衫不會計較。可即便白晚衫不計較,她怎可能不計較。她那么努力,小心翼翼保護的人,怎能容忍被人欺負了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
無論白晚衫是大理寺的判寺,還是當朝宰相,在厲見微的眼里,白晚衫始終是那個脆弱的,柔軟的,沒有力氣去反抗的白晚衫。即便是他們垂垂老矣,也更改不了這一點。
顧念之對她的存在,是不容替換的。他們對彼此有最為純粹的忠誠,那是靈魂想通的默契,誰也毋須一一說明。這一點,是白晚衫不能與之比較的。
喜歡是很懸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走,能停留多長時間。所以,她從來不相信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
可顧念之與她,不是單純的愛情。他們彼此間有太多難以言明的情感,要一一分清,實在是太難。在那些共同度過的歲月里,已經漸漸融合在一起。
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是很蠢的事,厲見微從不這樣做。不論是顧念之,白晚衫,還是厲云亭。他們都她都是極為重要的人,可以用生命與之交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