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血干細胞采集每次要持續三個小時以上,鄭海沒想到自己如此不堪一擊,他在頹廢、自責和痛苦中暈暈沉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
他的身體越來越難受,胸口悶的慌、身體僵硬、大腿不能動,眼睛也看不清東西,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像是倒在一片沙漠中,極度的干渴。
“水,給我水,”他發出一點沙啞的聲音,有人給他嘴里遞了根吸管,他本能的吸了水,冰涼的手撫過他的額頭,他感覺一陣舒適,又沉睡過去。
幾個小時過后,鄭海終于醒了,他睜開眼,肖玉兒正趴在床沿,側著臉貼在自己胸口睡著了。
一頭烏黑的頭發如云一樣鋪散,眉眼間的憂愁如霧一般的攏著,濕濕的睫毛粘成一簇一簇,臉上還掛著淚痕,臉頰下邊的衣服已經濕了一片。
這是流了多少眼淚了?
鄭海心里不知有多愧疚,整個人都柔軟下來,之前的不快早已煙消云散。
不需要任何語言,幾滴眼淚就已經將鋼化成了水。
這么可愛的女朋友,心都已經融化了,這時候,她就是拿著毒……讓他喝,他都會心甘情愿的喝下去,怎么還能去猜忌她,眼瞎了嗎?魔怔了嗎?怎么忍心讓她傷心。
強烈的內疚和自責涌上心頭,鄭海一陣心疼,他想抱著她親一口,無奈自己身體插著管子,身體不能亂動,只好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肖玉兒被驚醒,睜開眼正好遇到鄭海溫柔的目光,“大海,你什么時候醒了?”
“就剛剛醒了。”
肖玉兒握著他的手,“你好些了嗎?剛剛看你很難受的樣子。”
“睡了一覺,好多了。”
肖玉兒忍著心里的委屈,輕輕地問他,“大海,你還在生我氣嗎?”
“怎么可能?別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好嗎,我心疼都來不及了,”鄭海想了想又說道:“剛才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是我混蛋。”
有了他這句話,肖玉兒緊繃的心里感覺釋然了,看看左右沒人,便湊過去親了親鄭海的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也是,心疼都來不及了,不過,你的確很混蛋,你就是個傻……。”
最后一個字沒說出口,鄭海捧住她的頭封住了她的嘴,吻了起來。
戀愛中的情侶就像大山里的天空,陰晴不定,剛剛還是烏云密布、風雨欲來,轉瞬就撥云見日、陽光明媚了。
鄭海望著天花板舒了口氣,“玉兒,我想明白了,今后不論你選擇誰,我都不會干預,只要你能夠開心快樂,我做什么都愿意。”
肖玉兒趴在鄭海的枕邊,一只手撐著頭看著他,“就你了,不會再有其他誰了,你是唯一的。”一只手捏著他額前的幾綹頭發把玩著,“你忘了嗎,我說過我不會放手的。”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著他倆親昵的這一幕一點兒也沒驚訝,“時間到了,該拔管了。”
肖玉兒很不好意思,她紅著臉站起身給護士讓了位。
護士旁若無人的掀開被子,他只穿著短褲,兩條大腿的內側都插著管子。
由于大部分血液積壓在針管扎過的附近,腫脹的很厲害,護士拔了管之后,為了讓積血散開,她用手幫著推了推,扭頭對肖玉兒說道:“看見了沒,像這樣,你幫他推一推。”
“我……”
“我……”
倆人同時瞪著眼睛張口要說什么,護士已經拿了采集的干細胞急匆匆的走了。
“這什么護士!!!”
鄭海渾身酸脹,尤其是腰部和胯部疼痛,他試著爬起來想要自己推,無奈身體僵硬的很。
真是多災多難的部位,為什么受傷的總是這里?
肖玉兒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