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暖這時才發現父親不在,她疑惑地看著母親,仿佛是心有靈犀,母親慈愛的望著她微笑著說到“今日你父親親自下廚,燒了你最愛吃的醉湖魚。你快去看看吧。”
醉湖魚是京都酒樓的一道名菜,那里嫩外焦的魚肉和酸甜的湯汁兒嵌合成了一道人間美味。記得六歲的一天晚上,夢中的她正吃著那酸甜可口的醉湖魚呢,可醒來后卻發現什么都沒有。她委屈極了,也餓得狠了,躺在床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彼時的京都已經宵禁,不能隨意外出。于是,慈父胸懷的江尚書又跟家中的廚子學習了一門好手藝。據說,經過江尚書百折不撓的勤奮練習和嚴謹的實踐之后,他燒的醉湖魚已經超越了京中的各大酒樓。母親后來總結到,因為父親的醉湖魚里,藏著對女兒最深的關切。
晴暖來到廚房,看見了在灶臺前忙碌著的父親。都說君子遠庖廚,可父親卻親自為她燒菜。父親的后背已有點兒彎曲,動作也不似以前那般靈活。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常毫不費勁地將她一把舉過頭頂,可現在……父親,是真的老了。淚水又一次溢滿了眼眶,像水晶般凝結在眼眸。
望著這樣的父親,晴暖實在難以抑制心中的情緒,“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父親,是女兒不孝。”只見她低著頭哽咽地說道“父親從未乞求于人,都是因女兒的執念,才讓父親如此難堪。”
江尚書聽到動靜,整個人一僵,只見他緩慢地轉過身,心疼地看著自家閨女。終究,他的暖暖還是知道了。本想著為她圓這個多年的夙愿,卻不料是如此結局。他在請求陛下賜婚之前已多方打聽,睿王從未對自己的婚事上心,也看不出中意哪家姑娘,且貌似他對岳家的權勢也不甚在意。而在皇上賜婚那天,睿王也未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反感。他以為睿王這是愿意了,本以為暖暖嫁過去雖不能立刻讓睿王上心,但總會被多加尊重和憐惜。可誰知這人卻如此對待他的女兒,用最卑劣的手段陷她于水火之中。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鄙視尚書府,恥笑他唯一的掌上明珠。他這張老臉要不要無所謂,可他的女兒并沒有做錯什么,怎能任人如此欺辱。
他一步一步地朝晴暖走去,步伐沉重而有力。他緩緩地彎下腰,慢慢拉起了一直跪地不起的女兒。只見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還懸掛在臉頰的淚珠,重重地嘆了口氣“為父從未怪罪過你,相反,為父一直害怕你怨恨于我。是為父自作主張,親手把你推入了火坑……”
晴暖感到父親的雙手在止不住的顫抖。她急忙緊緊的回握住,拼命地搖頭說到“父親怎能如此說,女兒從未那樣想過。”滾燙的淚珠就這樣隨著淚痕,一滴一滴的落在她嫩白的雙手上,烙進了她的心間。
似被眼淚給澆醒,晴暖看著如此操勞、自責的父親,猛地收住了眼淚,堅定地說到“父親不必為我憂心,我能自己處理好的。我一定會如我的名字般,讓自己的生活再次充滿晴日和暖風。”
望著女兒那閃著光亮的眼睛,江尚書輕輕地點了點頭。似同意,又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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