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府醫的囑咐,晴暖躺在床上又修養了兩日。這兩日的日子很是難熬,不過也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一些事情。
她實在是不明白風瀾清為何不愿放她離去,他明明那么厭惡她,何苦把她困于這奢華的金絲籠里。若他想借助父親的勢力,必不會在新婚之夜如此對待她;若不是,放她離開不正和了他的心意嗎?他說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他瞧不起她。既如此,放手,豈不會更好!
她想她還是愛著他的,盡管他如此對她。但愛并不等于廝守,她愛得太辛苦也愛得太卑微。她只想回家,回到父母的身邊,然后……永遠不要再愛了。
過了幾日,那纏住額頭的布條被一圈圈的拆下來了。晴暖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龐愈發的消瘦,那長而柔順的頭發就這樣散落在雙肩,原本俏麗的容貌因額頭右邊那道蜿蜒的傷疤而被生生地破壞了美感。她用手摸了摸那已經結痂的傷口,那疤痕凹凸不平,似一條彎曲的蚯蚓正緩緩地向前爬行。
月荷難過的看著坐在鏡前的小姐,強忍著眼淚哽咽地說到“小姐,讓奴婢為您綰發吧?!币?,月荷這幾日是天天盼著王爺能來倚紅苑,可最終她明白了,那日王爺的舉動不過是怕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不好向皇上和尚書府交代罷了。她心中好生難過,原以為小姐終是守得云開見月明,結果,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晴暖知曉月荷的心思,轉頭對那忠心的丫鬟溫和的笑了笑,似在告訴她不必為此傷懷。看著這樣平靜的小姐,月荷更是心痛。她的小姐為人良善恭敬,怎會有如此不平的命運?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開始用那雕琢著梨花的檀木梳為晴暖輕輕地梳著頭。很快,一個雅致的隨云髻就被月荷綰得妥妥帖帖、異常精巧。為了遮住右邊額頭的傷疤,月荷還刻意用劉海把其巧妙的掩蓋住了。
晴暖伸手在妝匣里隨意拿了支步搖插在髻上??粗@無意間挑出的步搖,她心酸澀不已。這步搖是母親為她添置的嫁妝,用暖玉雕琢成了一朵盛開的梨花,那流蘇是用銀線穿插玉石粒兒而成,盡顯淡雅之氣。她一直舍不得用,也不敢去碰觸。這是兩年前父親特意為母親打造的生辰禮。直到現在,她都忘不了父親親手為母親佩戴上步搖的那一幕,父親的眼中柔情似水,而母親的臉頰微微羞澀。在之后的日子里,母親的發髻上再未插過這支梨花步搖,因為她說要將這代表夫妻琴瑟和鳴的頭飾送給她最寶貴的女兒,愿她的女兒也能擁有一段幸福的因緣。所以,在她出嫁前夕,母親把這支珍藏的步搖送給了她,希望她也能和風瀾清夫妻恩愛、白首不離。
不過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這步搖雖在,可那人,她卻從未擁有過,也從沒愛上過她。
月荷看著一直未曾言語的晴暖,遂伸手想幫她把步搖取下來??僧斔吹角缗⑽u著的頭時,她的手霎時頓住了。正當她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時,她聽到她家小姐淡淡地說到“月荷,我始終得去面對的?!?
頓了頓,只聽她繼續平靜地說到“去把我的琴取來吧,多日未練,怕是已經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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