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瀾兮回到了安王府,因這半下午都在睿王府中折騰,身體早就是疲勞不堪了。他合衣躺在了床上,卻絲毫沒有睡意。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那雕刻著“福”字的床沿,眼神卻漸漸迷失在了回憶之中。
三年前的那個冬天,本就身體孱弱的他又病了,足足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月。當他能夠再次踏出門外之時,春天,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了。他看著府里處處新生的嫩芽,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因為這里是他的王府,而陌生的卻是因為他已有兩月不曾走出房門一步。他感到了悲涼,為何自己不能和同齡的男子一樣,擁有健康的身體、享受正常的人生。
墻外傳來了喜慶的鑼鼓聲,他苦笑到,又是哪家在接親吧。那高亮的嗩吶聲,吹出了別人的喜悅,也吹進了自己孤獨的心。他又何嘗不希望今生能擁有一位與之心靈相通的女子,和她一起攜手游遍天下,看盡滄海日出呢。可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安王殿下,也沒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他,只因他活不過二十五。
父皇曾想過給他賜婚沖喜,可被他拒絕了。那被賜婚而來的女子,僅僅是畏懼于皇權,并不是真正心儀于他的人。他不想和她兩看生厭,也更不想害了別人。讓人家年紀輕輕就守寡,他也于心不忍。
“殿下,小心著涼,”一聲輕輕地呼喚,把他從紛繁的思緒中給拉了回來,只見他的貼身隨從急忙為他披上了一件用銀箔絲裝飾織造的紫色云錦外袍。可就是這么一句平常的話、一個平常的動作,卻突然刺痛了他的心。他就那么病弱嗎?就那么不堪一擊嗎?為什么所有的人每天所說所做的事情都是怕他病了、死了。那墻外傳來的禮樂聲越來越大,刺痛了他的耳膜,讓他頭痛欲裂。他想逃離這個地方,逃得越遠越好。
他開始不顧一切的狂奔起來,他的長發并未束起,就那樣隨著風肆意的飛揚。他的隨從們在后面追趕著他,可他并不想停下來。他就這樣一直不停的奔跑著,他從未發覺自己可以跑得如此之快。興許是人在痛苦到極致之后,就會激發出身體的力量吧。當王府的門房還未反應過來時,他便已經跑出了大門。
大街上的人群對發了狂跑著的風瀾兮東散西讓,唯恐傷者了自己。他就這樣一直向前沖著,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突然,從東街的拐角處閃出了兩道一白一灰的人影,他避之不及,一下撞上了那身穿白色華服的男子。他很清楚地看到,在撞上白衣男子之前,那人的手已經發力,勢要一掌將他給推開。可后來,不知怎的那人又突然收手,任他把他重重撞倒在地。
沒有想象中那般的疼痛,在他回過神來時,他才發現他的身體完壓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他急忙掙扎著起身,他用眼神制止了欲上前幫忙的隨從們。他是一定可以自己爬起來的,他一定可以的。可才大病初愈他,又經歷了剛剛那一場激烈的奔跑,體力已消耗殆盡。他越是掙扎,身體越是沉重,怎么也站不起來了。
那身穿灰色布衣,做小廝打扮的少年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不顧一切得拉扯著他,想把他從白衣男子的身上拽起來。那小廝的動作粗暴又毫無章法,硬生生地扯痛了他的手臂。
“閱河,住手。他病了。”一個清澈的聲音響起,叫停了小廝拉扯的動作。
“可公子你……”
“我無礙,”沒等那小廝說完,白衣男子就打斷了他。
“快扶他起來吧,他渾身正冒著虛汗,臉色蒼白。”正當那小廝不情不愿的準備扶他起身之際,那些戰戰兢兢的隨從們終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迅速來到了他的面前,用極快的速度把他抬上了軟轎。是的,他放棄了,他知道今天靠自己是起不來了。他最討厭看著自己如廢人般任人搬弄,所以下人們沒有他的示下是絕不敢輕舉妄動的。若他們害怕沒有保護好皇子而因此喪命,那他會讓那些隨意近身的人比喪命更慘。其實,他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