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瀾清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腳步,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又轉身回到了晴暖面前。他從袖口里掏出了一個小巧的檀木盒子,把它放在晴暖的手里后,便逃也似地離開了。
晴暖本就有些納悶,她看著風瀾清折了回來,以為是因靜悠的事情。可他卻一言不發,放了個小盒子便又走了,這讓晴暖更加疑惑。
晴暖看著手里雕著花兒的精致盒子,見那盒子的底部刻著字兒,便湊近仔細認了認,原來是離繡坊不遠的那家首飾鋪。聽說那家鋪子既賣首飾又可以自個兒打首飾,很是受人歡迎。有些情竇初開的男子,會特意去那里為心愛的女子打上一件定情之物,既有心又有意,當真是兩全其美。
晴暖握著這盒子,她的心更亂了。這刺骨的寒風非但沒有令她冷靜下來,反倒更讓她心慌不已。她很想把它扔回到隔壁院子里,可心里卻有一絲的希冀。最終,她還是顫抖著手,打開了盒子。
一支金簪正靜靜地躺在里面,晴暖輕輕地取出了它,見那簪子的一端鑲嵌著一朵金色的梨花。那梨花的做工有些粗糙,并不似金匠師傅的手藝。其中的一片花瓣上還有個小凹槽,應是做工之人不小心給弄的。不用猜也知道,這是風瀾清特意為她打的簪子。她用指腹來回摩挲著那朵早已刻在了心里的花朵,陷入沉思之中。
是夜,當靜悠睡下后,晴暖坐在了銅鏡面前。她默默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就這樣坐了很久。她回憶起曾經的往事,也想起他來到杭城后的種種。她伸手打開盒子,拿出了金簪,借著微弱的燭光,仔細地瞧著。她也不知道她在瞧什么,就那樣愣愣地,看著它散發出的并不太耀眼的光澤。
瞧著瞧著,晴暖鬼使神差地取下了戴在頭上的木釵,將那梨花簪子戴在了還未松開的發髻上。銅鏡里映出了她略微蒼白的臉,那發簪雖是赤金的,但卻并不俗氣,反而更顯她的高貴。她的眼角有些濕潤,她不知為何而傷心,可她就是忍不住,總覺著心里壓抑得緊,快要喘不過氣來。
晴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往的點點滴滴,像是皮影戲樣,一幕一幕的閃過。這些年,她過得真的很辛苦。
年少時,她苦戀著他,辛苦。
婚后,她受盡他的冷遇和羞辱,還是辛苦。
再后來,她以為苦盡甘來,卻又被他打回到原點。
直到現在,她一個人養著孩子,受盡了人生的無常。
有時候,她回望自己這一生,覺著她遇到風瀾清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那宮里多情的梨樹,為她牽了錯誤的紅線。
當風瀾清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心還是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的波瀾。她本以為她受夠了傷害,不會再動情,可當她在聽到他的醉言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明明不想再和他的人生有任何的交際,可心中卻開始有了動搖。
燃燒的蠟燭終于搖搖晃晃地睡了過去,屋子里瞬間一片漆黑。晴暖一直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直到遠處的深巷中傳來了幾聲刺耳的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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