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夷人的使節隊伍來到演武場時,恰好趕上帝乙將先鋒金印授予楊劫的一刻。
帝乙將那顆猛虎盤紐的金印輕輕放在身前的楊劫手中,肅然道“自此刻起,小楊卿便是我大商征東大軍的前部先鋒,尚須恪盡職守,不可玷辱了楊家七世將門的風骨!”
如今楊烈與楊劫父子二人同入朝堂為官,帝乙素日稱楊烈為“楊卿”,此刻便在“楊卿”前加一“小”字用來稱呼楊劫,以作區分。
楊劫接印在手,鄭重躬身道“陛下放心,楊劫既掌此印,當率一支人馬為大軍先行,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不破東夷,誓不回兵!”
最后這兩句話,卻是他瞥見東夷使節到場,特意運功放大音量喊出來的,直如沉雷般在演武場上空回蕩不休。
“好,好一個‘不破東夷,誓不回兵’!”帝乙看到已經走到高臺下的一隊髡頭辮發作東夷裝束之人在聽到這兩句話時,一個個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登時大笑著連聲稱贊,提高音量喝道,“楊家先有楊卿為國征戰沙場,流血殘肢亦無怨尤,又有小楊卿立志為國討賊豪氣沖天,可謂一門忠烈。似楊家此等忠臣良將,我大商多如繁星數不勝數,有何憂邊鄙跳梁小丑不能一鼓蕩平?”
“商皇陛下此言,外臣不敢茍同!”
一個明顯帶著些外族強調的聲音從高臺下傳來,聲音陰沉低啞,卻壓過帝乙那顯然是經過術法放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何人如此乖謬大膽!”
聽到此言竟似對帝乙有質疑嘲諷之一,在場所有人都立時變色,紛紛厲聲呵斥并循聲望去,卻見那說話之人是站在高臺下的東夷使節隊伍中為首的一人。
此人年約三旬,白面無須,細長的雙目中透出些陰柔之氣,頭戴五色羽冠,身穿廣袖素白底寬袍,袍上又用不知名紅色染料繪了一個頭上雙角、三面六臂的猙獰魔怪。
在眾人怒目注視之下,此人仍是神色從容,向著高臺上面拱手朗聲道“日出之國使節那舍顏,奉國主風垢大王旨意,求見商皇陛下!”
“東夷”之名,是大商對東方境外那夷民國度的蔑稱。因為大商勢大,這稱謂便漸漸流傳開并固定了下來,連東夷人自己在日常言談中也多用“東夷”的叫法,除了正式場合與公文往來,已極少使用他們那“日出之國”的本名。
而其之所以有“日出之國”之名,是因為在東夷人口耳相傳的歷史中,自詡其祖地即為太陽誕生之所,又將太陽作為圖騰崇拜。
東夷是一個的國家,王族一脈歷來都向外宣稱自己傳承了太陽神血脈,更在國內立一教名為“太陽神教”,每一任的東夷王又自然兼攝那太陽神教至高無上的教尊之位。而東夷九族除王族外其他八族的族長既是東夷朝廷中權柄最大的八大朝臣,也是太陽神教中地位僅次于教尊的八大主祭。
“傳見?!钡垡易刈约旱淖恢蟮膫髦?。
有奉御在高臺上揚聲傳呼道“陛下有旨,傳‘東夷’使節覲見!”
這奉御能在帝乙身邊侍奉,自然是眉眼通透之輩,因此言語中仍固執地使用了“東夷”的蔑稱,提也未提那什么“日出之國”。
臺下的東夷使節隊伍中,旁人盡都一臉義憤之色。早年他們也曾來大商出使,當時大商不管心中如何看待,作為泱泱大國的氣度,總還會在公共場合稱一聲“日出之國”,如今大商君臣從上到下當著他們的面都是一口一個“東夷”,顯然已經下定決心要撕破臉兵戎相見了。
那舍顏的面色也有些陰郁,卻還是依足了禮節拱手應道“外臣領旨!”
言罷隨著一個前來引導的奉御拾級而上,來到高臺上的大商君臣面前。
等到此人在自己面前施禮已畢,帝乙先不問東夷此次遣使目的,而是面沉似水地問出了另一個問題“貴使剛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