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下的州學、縣學都以王學為課本,淮南學派必然會在士林之中成為主流。
所以,任何儒家學派想要成為主流或者發揚光大,必要占據朝中主要位置,張載主動辭官不說,還在當官方面不求上進,一心研學,雖然不是本末倒置,但卻是失了重點,關學能夠發揚光大才怪。
而且張斌還知道,如今在橫渠鎮一心想教學育人的老爹所創關學,與其他儒家學派有著明顯不同。
比如關學講究文武之道要平衡,不能偏廢,這一點張斌卻是甚為喜歡,但張斌知道,就因為這一點,關學在文人掌國的大宋必然會被執政的文官所排擠,甚至所猜忌,前路也必然艱難。
不過正因為這一點,關學在西北武將中頗受推崇,如那關中將門世家種氏便有數名子弟拜在張載門下。
一進中院之門,張斌便遠遠看見講堂門口站滿了人,伸著脖子往里面看。
張斌個頭不小,隱隱看到講堂里面的院子已經或坐或站滿了人,沒有后世大學上課時學生交頭接耳……摸女生小手的事情,所有的學生都聽得很認真,只是能有多少人真正的聽懂了,或者聽到心上去,張斌卻很是懷疑。
還有這講堂太過狹窄了一點。
因為張載為官清廉,在家鄉又樂施好善,橫渠張家并不富裕,若不是學生中頗有一些有錢人,這講學之事未必就能撐得下來,畢竟學生要吃要住,要書冊,要筆墨紙硯,這年頭又不流行交學費,只要是被張載看上眼的,便收為學生,吃住學都給包辦了,顯然也沒有多余的錢再修繕和擴建講堂。
這種講學模式,張斌自然是嗤之以鼻,但眼下他也無法改變什么。
張斌一行人自然而然的放輕了腳步,沒有驚動講堂里面的人,站在最后面透過人群縫隙,向講堂里面觀望。
老爹張載盤坐在上首講臺硬塌之上,以不急不緩的語速說著什么,下面石板地正中間,有近百名儒生盤坐蒲團上,神色肅穆而又專注,認真傾聽。
“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實則,惻隱之心,就是不忍人之心。”
“而學者之事,莫要于識仁求仁,好仁惡不仁,能如此,乃是為天地立心。”
“《孟子.盡心上》有云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張斌聽到這里,禁不住暗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原來傳世千古的“橫渠四句”兩句話就是老爹這樣總結出來的,雖然聽著很空泛,但若是細細品位,總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好牛叉。
張斌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在院子一角,有人朗聲說道“橫渠先生所言只得一偏。”
場頓時寂靜一片,所有人都向說話之人怒視之去,特別是張載的近百名弟子,一個個怒目瞪眼,死死的盯著那說話之人。
“臥槽,這還有人來砸老爹的場子啊!”張斌同樣吃了一驚,轉頭看去,發現在講堂的東南角,竟然放著一把交椅,一名二十多歲的白衣青年坐在上面,身體筆直,嘴角含著自信的淡淡笑容,略顯譏諷的看著張載。
而在白衣青年身后站著四名腰間跨刀的青甲護衛和一名隨從,將其他人隱隱隔絕在外。
“此人是何人?竟然敢質疑橫渠先生的話。”
“看橫渠先生弟子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這人恐怕來歷甚大。”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此人是從汴京來的,是當今宰相王相公的長子王雱王元澤。”
“哦!就是那位在十八歲前便已著書數萬言,言稱自己不能作小官,必當立絕世大功的王元澤。”
寂靜之后,場來旁聽的書生們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