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裂的大地上,禾苗枯萎,衣衫襤褸的人們背著行囊,排著長隊走在荒涼的土地上,路邊有依著樹干奄奄一息的老人,也有哭鬧喊餓被父親責(zé)罵的孩童,聽說翻過那座懸崖便是富饒的洪澤大地,不知道那座山有多高,懸崖有多險,但離開這個歷經(jīng)戰(zhàn)亂兩年都顆粒無收的土地才能生存,他們只能依依不舍,鋌而走險。
五歲的蕭沐沖遠遠地望著那逃荒的隊伍,他松開牽著師父葉南光的手,入懷取出一個油紙包裹,抬頭用小小的紫色瞳眸看向師父。
“你想給誰吃?那個孩子,還是那個老人?”葉南光為這孩子有惻隱之心感到高興,畢竟不仁之人可盜千乘之國,而不可以得丘民之心,但他知道這孩子不能僅僅有惻隱之心。
小沐沖猶豫了一下說,“給那老人。”
“然后呢,他就能活下來么?”葉南光繼續(xù)問。
“不能,他翻不過那座山的,那,師父,我該怎么幫他們?”小沐沖想了想搖頭問。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恩,惠民以大智,不以小利。沖兒,你能想出辦法幫所有人活下去嗎?”葉南光看著這個三歲起就跟著自己跋山涉水,親見戰(zhàn)火災(zāi)荒,目睹饑餓死亡的徒弟,慢慢啟發(fā)道。
“師父,我有辦法,但沒有這樣的力量。”小沐沖轉(zhuǎn)了一圈看向荒涼貧瘠的大地。“這里在瓊川宣夏邊界,兩國年年交戰(zhàn),瓊川截斷了洪澤東流的水,這里便無水灌溉。自然寸草不生。我若能開山引水,土地能夠生長,他們便能在自己的家園活下去。”稚嫩的聲音回答得條理清晰。
“是么,你開了山他們再截流又當(dāng)如何?”
“嗯,師父,如果瓊川和宣夏是一家,不打仗就好了。”
“如果你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沐沖睜大眼睛看著師父,不甚明白他的話,但他眼前很想將食物送出去。
“去吧”葉南光笑著撫摸他的腦袋,目光里滿是期許和欣慰。
小沐沖將油紙包里的面餅掰開一半給了老人,一半給了哭泣的孩子,一路無言跟著師父。
那一年,回到嶺南山中,葉南光在教授蕭沐沖讀書練武之余,在山下開辟了幾畝田地里,小沐沖見汩汩的清水流進田地里,興奮地在田里翻滾成了泥鰍。從此田間勞作便成了他的必修之課。葉師父的授課語錄曰“知稼穡之艱難,然后知小民之所依存。”
炙熱的陽光下,兩個人一人拿著鐮刀一人拿著劍,大地?zé)岬孟裾艋\。麥浪起伏的田野在蕭沐沖的紫眸里翻騰出無盡的思緒。——不就是割幾畝地麥子么,小爺我五歲起便干過。
“會種莊稼么?”
“不會”
“知道這些糧食能養(yǎng)活多少人么”
“不知道”
“會賭骰子么”
“會,額,不會”
蕭沐沖看著一旁低著頭不敢看他的“冷冰凝”——穆紫彥,“不會?你低著頭干啥,我不計前嫌救了你,你卻伙同那幫家伙一起算計于我?小小年紀不思恩圖報,著實欠揍”,說著他虛掄起拳頭作勢揍他。
穆紫彥縮了脖子,舉起拿劍的手就擋著腦袋,但腳還是乖乖地站在原地,“那個,是有些對不住哈。你打吧,別打臉就行。打完咱們互不相欠和氣生財可好?”
“想得美,先干活,回頭再收拾你”互不相欠?這個讓蕭沐沖聽得不太爽,你還是欠著吧,最好永遠欠著,他嘴角揚起,帥氣地捋了一下發(fā)冠下的頭發(fā),吹飛額頭的劉海,斜著眼睛看向穆紫彥,“只會喝酒卻不會釀酒,只會吃饃不會種麥,竟然大言不慚說小爺我是敗家蠢物,今天就讓你看看小爺我上馬能報國家,下地能種莊稼的的英武風(fēng)姿。”
沒見那拳頭揮下,穆紫彥便放松下來,轉(zhuǎn)身看著他陽光下俊朗自信的笑容,和那一些列挽袖、舉刀、擼麥桿的動作,以及聽他剛剛那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