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東山上,徘徊斗牛間。
四周起伏的山巒在月光下悠遠沉靜,似乎兩日前的戰斗廝殺在這片土地上從未發生過一樣。
東岳南山腳下,是原本東戎扎營的曠野,現在井然有序地駐扎著火云軍一眾人等,營火點點,人聲隱隱。簡易的營門兩邊燃著熊熊篝火,沿著營帳外圍十步一哨,洪四學著修凡的布置將暗哨延長到了數里之外。
營區內的中軍大帳燈火明亮,帳外披堅執銳的士兵里外三層將大帳圍得不留一絲縫隙,只有梁輝端著炭盆時不時進出大帳。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
東灘營的兄弟與鐵鷹騎將士自來熟地一起埋鍋做飯,互相給受傷的弟兄清理包扎。在洪四和鐵鷹騎校尉盧易夫的指揮下開始輪班休息和值哨。
營區一角圍在一處的那群東戎人,他們沒有營帳睡覺,有的互相背靠背打著盹,有的坐在草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拔著草,看著梁輝一趟又一趟地出入大帳。
六月天,竟然要炭盆,是什么樣的傷?他們知道,大帳內躺著火云軍主將,那個一句話便放了他們東戎四個族將士的人,或者說,是那個從沒有想真正燒他們糧食殺了他們的人,如今躺在大帳內,已經兩天沒醒。
他們記得,當他們懇求加入火云軍時,那個背著蕭沐沖的蕭寒說了一句,這件事他們要等蕭沐沖醒了后由他做主,但那個袁彬卻拿著劍指著他們,說,如過蕭沐沖醒不來,就殺了他們陪葬。
他們現在知道為什么袁彬那么仇恨他們了,原來他是宣夏征東將軍袁正德的兒子,蛇灘族長與北桑人合謀誣陷袁將軍的事他們是知道的。如果沒有袁將軍出事,東征軍頹廢不振作,他們東戎人怎么能輕易占了濱海四鎮,可惜那老狐貍卻早早溜了。
這兩天火云軍的人似乎將他們忘了,除了讓他們去峽谷替東戎族人收過尸外,就讓他們待在那一塊地方,扔些干糧給他們。
起初袁彬還派人盯著他們,現在袁彬也不見了,他們完可以走,但沒人想過要走。他們就坐著那里,遠遠地守著那個營帳,也不知道等待的是什么命運。
營區一側臨時搭建的柴房外總有幾人吆喝著吃肉,喝酒,賭骰子,一副戰鼓聲剛盡,收刀且痛飲的模樣,“小琮兒,再燒些水來,給爺燒個菜,水煮青菜都行。咱喝個痛快”。
穆紫彥就這么一會兒提壺水出來,一會兒端盤菜出來,柴房里的火就沒停歇過。洪四也不阻止,有時也會進柴房幫忙。誰也看不出來那柴房門后,還隱著數名暗衛。
洪四繞到柴房后側,看了看柴草上躺著的人,不是一個人,而是蕭沐沖,蕭寒,修凡,潘魚兒和袁彬,韓俊幾人。
洪四納悶了,蕭沐沖是中了北桑人的玄冰銀箭才睡不醒的,怎么這幾個毫發無損的壯漢也一下子也睡倒了。萬師傅帶人進山采藥前叮囑要保護好他們,還要按時給蕭沐沖喂熱湯藥。
“這火云劍選的人還要我洪四保護?”洪四心里樂呵,在修凡臉上揪了一把,沒反應。
“天目司修凡大人是吧,野訓的時候把水藏起來騙我們喝尿。還有你魚兒,偷吃我的干糧,害我吃老鼠肉,吐了兩天吃不下飯。”他捏住潘魚兒的鼻子,見他憋紅了臉后后張開了嘴呼吸,還是沒醒。
他又看了看蕭寒和袁彬,這兩人一個是頭兒的親隨,一個是鐵面閻王,他手伸了伸沒敢碰。當看到最里側蕭沐沖時,只見他渾身結了冰一般,發紫的嘴唇上,結了一層霜。便趕緊喊來穆紫彥給他喂湯藥,自己去門口盯著。
穆紫彥記住萬師傅說的法子,已經試了幾服熱性的草藥了,都不見效果。碗里的藥是今晚最后一副了,萬師傅還沒回來,心里有些焦急,她用被褥將蕭沐沖頭墊高一些,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趕緊給他喂藥。
但蕭沐沖的嘴巴似被凍僵了般,怎么也喂不進去,眼看半碗藥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