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趙國。
王都云裳,南城百戲。
戲臺之上,簾落簾起。早不見了施展凌空禪、懸浮缽的扶婁老者。而是換了噴漱雨霧,龍王吐水的戲目。
一名膀大腰圓,寬袍大袖的扶婁大漢上得臺來,與臺下眾人行過禮后。圖騰滿面的臉上橫眉豎目,跺腳大吼一聲。手落嘴邊,一道道水柱疾射而出,便真如龍王吐水一般。
蒼龍飲盡東江水,還回人間萬道泉。
臺下之人無不驚奇,這扶婁大漢噴吐之水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知自何處而來。
趙霓裳與月華濃好不容易拉來納蘭臺作陪,怎可讓他于一旁清閑自在。
“月郎,你可知這龍王吐水玄機?”
月華濃于一旁,輕拽納蘭臺袖袍,低聲問道。
納蘭臺失聲笑道
“哈哈!什么龍王吐水?愚人拙技,粗劣不堪。尚不如那吞刀女子。”
趙霓裳聞之奇道
“你當真知曉此術法門?”
坐于趙霓裳一旁的趙闊,又豎起了耳朵。
納蘭臺隨手掐指,呵笑一聲。
“呵!三息過后有風過,龍王吐水自此破。”
三人心中聞此,將信將疑的向臺上看去。
臺上扶婁大漢仍在跺腳大吼,雙手交替,半遮嘴邊,噴泉吐雨。
似是方才擾場的那陣邪風又兜轉回來,只是風向一改,單單吹向了扶婁大漢袖間。將扶婁大漢綁縛于臂,連至掌心處的皮管機關顯于眾人眼前。而納蘭臺幾人自是看得真切。
未待眾人喝出倒彩,這扶婁大漢已知不妙。手藏身后,暗甩出一枚珠子。
砰!——
煙霧彌漫,人影無蹤。戲臺簾幕及時落下。
云中鷺咯咯笑道
“咯咯,扶婁人的方術當真有趣。”
云水凝一時生嘆。
“業精于勤,荒于嬉。奇淫巧技安能立國乎,無怪扶婁國滅啊!”
戲臺臺后,扶婁人不知今日是犯了哪路神仙,方術連番泄了法門。正圍在一處,商議下場誰人登臺展示。
火龍丹戈拍了拍胸口,撇嘴道。
“我來!”
火龍丹戈乃是一眾扶婁人中唯一的煉氣之士。粗學過一些拳腳、棍棒,并無高人指點。不過他精習的火龍吹火之術,可不似方才水龍吐水之術那般容易泄底。
百戲戲臺,簾幕再開。
火龍丹戈上得臺來,抱拳行禮四方。本欲喝倒彩的圍觀眾人,一時間先被這扶婁禿頭大漢的惡形惡相震的不輕。
火龍丹戈,三十上下,身高九尺。禿頭锃亮,面有圖騰,豐肌大腹。此時未出正月,竟是光著上身,赤膊登場。其上刺紋了一條盤身火龍,栩栩如生。
火龍丹戈不多言語,雙手抱于胸前。張口一吹,便是一道火柱激射而出,于丈外化作一團火球。繼而轟的一聲炸裂,焰火四射。
百戲臺下眾人,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云中鷺與云水凝也是看得四目圓睜。她二人雖知臺上那扶婁禿漢應是名煉氣之士。可這憑空吐火又是如何做到的?
趙闊為端詳仔細,不由得站起身來。大為驚奇道
“此人赤膊上陣,雙手抱胸。這吹火的法門何在啊?莫非此人真是那火龍轉世不成?!”
趙霓裳也是見獵心喜,從旁問道。
“月郎,你可知其法門?”
納蘭臺微微頷首,這扶婁人將皮囊類袋子先吞入腹中,再灌火油。用時,以五內擠壓油囊。煉息吐氣,將火油激射而出。見其張口前,兩腮鼓動。應是將口內牙齒嵌入了火石。
至于為何能將火焰炸裂四射,當也是藏于口中的方術暗器。就如方才那扶婁人退走時,暗中擲出,能生煙霧的珠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