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亮一路上碰到不少從靜游逃出來的潰兵和鄉(xiāng)民,勉強收攏了一百多潰兵,湊夠五百人馬后,便殺氣騰騰地趕回靜游鎮(zhèn)。
到了鎮(zhèn)口一看,鎮(zhèn)子里空空如也,杜家莊卻是雞飛狗跳鍋碗瓢盆叮當亂響,那伙賊人似乎正在翻找他家的財物。
杜有亮立馬帶人殺進鎮(zhèn)子,經(jīng)過主街時,見他杜家?guī)组g鋪子被砸得稀巴爛,里的貨物早已被賊人搬得一干二凈,而那些鄉(xiāng)民的屋子卻是完好無損,包括那十幾家小戶的屋子,雞鴨牛羊還在院子里悠閑地叫喚。
甚至,有幾個嚇得跑不動路的女人,正躲在屋子里瑟瑟發(fā)抖,竟然也沒有被賊人擄去。
也就是說,這伙蒙面賊人不搶普通鄉(xiāng)民,只沖他們杜家而來。
杜有亮怒不可歇,揮舞著紅穗長劍,喝令數(shù)百鄉(xiāng)勇進攻杜家莊。
這時,莊子的門樓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排人。
“杜老爺和兩位公子在此,誰敢動手?”
一個魁梧的蒙面賊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朝外面厲聲喝道。
“爹!”
杜有亮失聲大喊。
門樓上那一排人,正是他杜家族人,足足三十個,站在正中間的正是他老爹,杜英廣。
還有他兩個親弟弟,幾個堂叔伯,十來個堂兄堂弟,正臉色慘白,瑟瑟發(fā)抖地望著他。
杜英廣也臉色灰白,卻仍高抬頭顱,大聲喊道“有亮,你這幾百人打不下杜家莊,快去岢嵐州鎮(zhèn)西衛(wèi)搬救兵,請薛大人出兵滅了姓秦的,這伙賊人就是姓秦那狗賊派來的。”
一旁的魁梧賊人也不阻止他,只嘿嘿直笑“好啊,趕緊去請出大軍,滅了那姓秦的,爺爺我高興還來不及。”
接著,魁梧賊人又朝杜有亮喊道“杜公子且聽好了,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三座崖王剛是也,還請杜公子即刻退兵,別擋著爺爺?shù)牡溃駝t爺爺我宰了你這一家子,再燒了這匣子里面的東西。”
“杜公子應該認得這東西吧,里面裝的可是幾十年來杜家放出去的借據(jù),足足上千張,一把火燒掉之后,周圍村寨的鄉(xiāng)親們欠你杜家的債,可就一筆勾銷了哦。”
說罷,魁梧賊人舉起手中一個鐵匣子。
杜有亮驚得心頭一跳。
那確實是放借據(jù)的鐵匣子,他爹有隨身帶這個鐵匣子的習慣,還有三天兩頭就拿借據(jù)出來梳理一遍的習慣。
這上千張借據(jù),是杜家的根基,有了這些東西,靜游鎮(zhèn)和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才會乖乖聽他們家的話,替他們挖礦,替他們打仗。
還能讓他們年復一年地從鄉(xiāng)民手里收取不菲的利息,簡直就是一個聚寶盆,一棵搖錢樹。
這些借據(jù)若是被燒了,杜家的損失可就大了。
相比于杜有亮的驚恐,他手下那幾百鄉(xiāng)勇卻是面面相覷,竊喜不已。
他們當中有不少鄉(xiāng)民、礦工和佃戶,幾乎所有人都欠有杜家的錢糧,多則幾十兩銀子,少則幾斗糧食,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法還得完。
他們死后,子子孫孫還得替他們還杜家的債,還得繼續(xù)給杜家做牛做馬,永世不得翻身。
如今,他們只盼望賊人一把火燒了借據(jù),他們從此就能解脫了。
樓上那魁梧賊人晃了晃手中的匣子,又道“杜公子若是想救你一家子,并取回這匣子的話,三日之內,把兩千石糧食運到鐵史溝山,咱們一手交糧一手交人。”
“記住了,你只有三日時間,介時爺爺我若是見不到兩千石糧食的話,就等著給你這這一家子收尸吧。”
“對了,杜公子,退兵的時候,請把你部下那些坐騎,還有那些騾馬車都留下,爺爺我缺馬匹。”
說完這番話,魁梧賊人一揮手,就有幾十個賊人上前,把所有杜家族人都押走了。
“爹,爹……”
杜有亮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