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頂梁走后,許鼎臣仍臉色灰白,呆呆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他有的也面色呆滯,有的神情凝重,也有的沖著李頂梁等人的背影破口大罵。
良久,眼見街面上的人越聚越多,許鼎臣便急忙朝旁邊說了句“速速將首級和俘虜運回布政司衙門”,然后便招來轎子,臉色難看的坐上轎子,先一步回去了。
臨走前,他沒跟任何人說一句話。
杜應堂臉色凝重,左右看了看,也讓親兵牽來馬匹,騎上馬望布政司衙門而去。
布政使和按察使也急忙跟了上去。
這幾人一走,在場的大小官員便“嗡”地議論開來。
其中有幾人把隨從叫來,低語幾句,隨從便快速離去。
沒多久,就有幾匹快馬從陽曲北門出,在元宵明月的照耀下連夜趕往京城。
回到布政司衙門,許鼎臣讓隨從書房掌燈,然后把隨從都趕了出去,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靜靜等待。
沒多久,外面有個隨從說道“大人,都指揮使杜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是。”
很快,杜應堂走進書房,恭敬地行了一禮,道了聲“拜見撫臺大人。”
許鼎臣沒回禮,而是冷不丁問道“杜大人,依你看來,那批首級和那二十七個東虜俘虜,該不該呈送京師?”
杜應堂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問,苦笑了一聲,道“撫臺大人,你我乃朝廷命官,豈有俘虜首級不送京師之理?只不過……”
“那二十七東虜俘虜,恐怕是到不了京師的,路上會有人要了他們的命,而且,那些首級到了京師之后,恐怕山西、宣府及大同三鎮(zhèn)官場會……會來個天翻地覆。”
許鼎臣沒接話,只怒哼一聲,然后冷冷望著他。
杜應堂又苦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撫臺大人誤會了,下官不過區(qū)區(qū)一都指揮使罷了,遠在山西,手再長也伸不到張家口堡,更何況,在下就是就伸得那么遠,也沒那個本事在其中分一杯羹。”
“同理,山西地界上的大小官員,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家業(yè),也或多或少都跟這地界上的商賈、縉紳士族有些牽連,但他們不過晉宣大三鎮(zhèn)這棵大樹上,一些微不足道的枝葉罷了。”
“就連宣大兩地的那些個巡撫、巡按、三司使,還有那些個總兵、鎮(zhèn)守參將等等,這些人都只是隨時可以被斬掉的枝葉。”
許鼎臣皺眉“照你這意思,這棵大樹的樹干,難道是范家靳家之流?”
“非也。”杜應堂搖頭,“這幾家旗下許多產業(yè),其實并不是他們的。”
許鼎臣一聽,眉頭皺得愈發(fā)深了。
他知道宣大兩地的水很深,沒料到竟然深不可測。
杜應堂走近幾步,用低到僅兩人可聞的聲音說道“撫臺大人可還記得,去年七月被斬的原宣府巡撫沈棨?還有十月被發(fā)配戎邊的馬士英馬大人?”
許鼎臣一愣,繼而臉色變了。
“沈棨并非死于擅自與東虜議和,而馬大人七月接任宣府巡撫,十月便被發(fā)配戎邊,這里邊……”
說到這,杜應堂便打住了,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許鼎臣臉色凝重,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語。
良久,許鼎臣忽然開口問道“依你看來,那些東虜首級和俘虜,又當如何?”
“這……”
杜應堂低著頭想了想,又道“不如,就把這燙手山芋以配合友軍緝查奸細的名義,運往宣府,讓新任宣府巡撫焦大人和監(jiān)軍劉公公嚴刑拷問俘虜,問出是何人放他們入邊墻,又是何人將他們送至婁煩。”
許鼎臣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好,就這么辦。”
“是。”
……
古頂天、吳奇正、張士敬等人懊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