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縣以北,五龍山黑鹿河畔。
闖王高迎祥端坐在一座低矮的營帳內,以手撫須,低頭沉思。
他左邊是一名面頰狹長,臉色蠟黃卻目露精光的年輕漢子,正是八大王張秉忠。
右邊也是一名年輕漢子,臉上顴骨突起,眼窩深凹,蝎鼻鷹眼,乃是最近正鋒芒畢露的闖將李洪基。
再往下是闖王麾下另外幾員隊長,去年年底來投奔的李彪風也在其中。
天氣炎熱,營帳里十分悶熱,汗臭腳臭口臭等混在一起,形成一股說不出的難聞氣味。
除了高迎祥之外,帳內其他人都顯得很是煩躁。
尤其是性子火烈的張秉忠,很不耐煩地抹著汗道:“闖王,依俺看啊,咱們直接翻過太行山,把新來那姓秦的給做掉,然后從陵川一帶入山西,在澤州和潞安府劫他幾座縣城,搶足了糧食再做打算也不遲。”
李彪風也附和道:“沒錯,老回回等人在涉縣一帶已經敗了,曹操等人也在東邊陽城一帶敗了,如今咱們東邊和東北有湯九州、左良玉、鄧玘和王樸,北邊有曹文詔,西邊和西北邊有李卑、艾萬年、虎大威和猛如虎,南邊又是黃河,咱們已經是四面受敵,陷入重圍了。”
“陵川那姓秦的不過一千五百兵馬罷了,咱們這里共六萬多人,各家的老營人馬加起來也有三四千人,對付區區一個秦川易如反掌,咱們只要滅了他這一伙官兵,就能趕在其他官兵合圍之前進入山西澤州。”
高迎祥沒回應,依然撫恤沉思,李洪基倒是插過話道:“咱們為何不兵分數路,將官兵引開呢?一路往北攻打秦川,伺機進入山西,另一路則往西攻打懷慶、濟源,化整為零,引開明軍,所謂的包圍圈自會瓦解。”
張秉忠不由冷笑:“懷慶濟源其是那么容易打的?”
“懷慶濟源附近多得是鄉鎮村寨,咱們攻打那些村鎮也就足夠了,明軍自會追來。”
“那你倒是說說看,明軍的包圍又如何能瓦解?”
李洪基賣了個關子,笑吟吟道:“八大王介時便知了。”
“哼!”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高迎祥不耐地揮了揮手,道:“黃來兒,你說說看,如何個分兵法?”
李洪基道:“俺愿隨闖王西進懷慶濟源一帶,八大王與其他諸家可往北攻打秦川,由陵川一帶入山西,兵分兩路,牽扯明軍,介時再見機行事。”
“嗯……”
高迎祥剛要開口,就瞧見李洪基朝他暗暗打了個眼色。
當即,高迎祥便點點頭:“好,就這么辦,李彪風,俺知道你要尋秦川報仇,那便隨八大王去取姓秦的人頭吧,入了山西不要停留,北上太岳山再把聲勢造大點,再加上五臺山一帶的兄弟,咱們四處開花,夠官兵疲于奔命的了。”
張秉忠心里一合計,見他這一路也有三萬人左右之后,便站起身抱拳道:“好,俺八大王聽闖王的,明日拔營,北上陵川。”
“預祝八大王旗開得勝。”
“多謝闖王。”
說罷,張秉忠便走出了營帳,李彪風等其余人也紛紛走了出去,唯獨李洪基留了下來。
等人都走完,高迎祥這才瞇著眼低聲問道:“黃來兒,你讓八大王他們北上,可是另有打算?”
李洪基湊到高迎祥身邊,低聲回道:“闖王,如今的天氣一年比一年冷,頂多三個月,黃河就會結冰,先讓八大王他們把官兵引回山西,咱們只需再熬三個月,就能渡河南下,黃河以南官兵的防備薄弱,又有洛陽、開封等諸多富饒州府,往西南又可入湖廣、四川,天高任鳥飛,大事即可成。”
高迎祥眼睛一亮,繼而滿臉堆笑,欣慰地拍了拍李洪基的肩膀。全本
營帳外,張秉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