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黑炭記憶中最漫長的一個夜晚之一。
兇悍的怪物在側,無論封塵如何保證它的善意,總是令隨行貓毛骨悚然。小艾露前半夜的守夜中,倒是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金毛獸身上了,唯恐其會忽然發難,找自己等人的麻煩。尤其是當封塵已經睡著了之后,失去了小獵戶的牽制,金毛獸在艾露的眼中已然變成了一個隨時都會起效的大桶爆彈。
大金安安穩穩地睡足了前半夜,到了夜色最深的時候才因為肚子餓了而悠悠醒轉。它把扔在地上的一只只蘑菇吃了大部分,怪物的吃相太過豪放,口中蘑菇被碾碎的聲音不絕于耳,聽得黑炭的臉上連連色變。它并不害怕這只大家伙,艾露就算難能打得過它,但上樹挖洞的本事卻讓它有恃無恐——打不過總逃得掉,但是像這樣和一只怪物和平相處,以獵物以外的視角審視它,卻讓小哥心中古怪難言。
好在金毛獸大概還是顧念著封塵的需求,在蘑菇余量還剩下一小捧時就戀戀不舍地別過頭去,重新睡下了。不過睡著的怪物也不大安生,大概是蘑菇消化得太快,整個后半夜它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打屁。艾露難以忍受之下不得不換了個更高的樹枝蜷窩,如此反復幾次,最終甚至躲到了樹梢上才勉強耐受。
翌日一早,當封塵和賈曉在身上隱隱的痛楚中醒來時,同行的黑炭貓臉上已經長出了重重的黑眼圈。兩個少年本以為自己受著傷露宿荒野已經是夠痛苦的事情了,沒想到黑炭更是有苦難言。小艾露有心抱怨一番,但是大金在眾人身邊用利爪撥弄著藥草團成的草球,眼睛有意無意地望著這個方向,讓黑炭最后的怨氣也咽回了肚子里。
少年們的傷勢當然不會一夜便恢復,但在藥草的刺激下,大部分的外傷已經收口了。三人簡單吃了些冰冷的干糧,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行動。
“我一早探查過,這片地方并不安。”剛一開口,黑炭小哥便透出了這樣的消息,“這一小片林地周圍是數個怪物的領地,有獨行個體,也有群落。不過我觀察了一番這些領地的狀況,和營隊已經標記的地圖做了對比——”
“你有周邊的地圖?”賈曉一喜,蹭地站起來,卻牽動了傷口,“哎喲”一聲又坐下去。
“不要小看艾露族的記憶力,只要是營隊曾經探索過,做成情報體現在地圖上的,我都能記得住。”黑炭小哥雖然炫耀著,但眉眼中卻看不出一絲喜意,“不過那些情報現在都沒有用了。”
“為什么?”
“這附近的怪物領地劃分就在最近發生過巨大的變化,”艾露舔了舔肩頭的毛,“大部分的怪物領地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形,領地邊界還有新舊不同的交戰痕跡,好像這片區域的秩序經歷過一次洗牌一般。”
“怪物打它們的,我們走我們的不就好了。”封塵無所謂地道,怪物之間秩序的更替在獵人世界中是很平常的事情,冬日里食物水源減少,春季爭奪伴侶,這些都是怪物交戰的常見理由。沼澤中怪物關系錯綜復雜,戰斗往往會牽一發而動身,有時甚至會引發獸潮。
“沒那么簡單。”黑炭搖頭晃腦地說,“我只探索了一個早上,只能覆蓋這里四周寥寥數個怪物領地。天知道這種戰事擴展到了多大的范圍,又持續了多久。”
情報不明的前提下,見習生想要直接回到大本營去,就勢必要穿過深淺難測的大片怪物領地。在今日三人兩傷的狀態下,這么做的危險程度自不必多說。
“那我們原路返回到前哨戰,再從那里順著營隊的撤退路線回去大本營呢?”賈曉嘴巴一抿,提議說,“有營隊在前面開過一次路的話,那條路線應該相對安才是。”
“可是……”黑炭也曾想過這種方案,“只怕桃毛獸群還在營地中賴著不走,只憑我們三個可沒法再去面對那么多的怪物了。”“計較那么多做什么。”小獵戶倒是灑脫得緊,“獵場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