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頭飛龍種盤旋于天際,六架飛空艇嚴陣以待,充斥著飛散的炮彈和怪物吐息的這方天地上,真的有區區一名獵人的容身之處嗎?
有那么一秒,茫然地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煙塵四起的戰場,聶小洋不禁這樣想道。
在第一輪炮火中被擊墜的長相奇特的大頭飛龍種還沒有死透,怪物掉在飛空艇外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勉強站起身來,朝著飛空艇的方向艱難地爬行著,它的一邊翅膀已經徹底消失了,只剩下翅根處露出的白森森的骨刺。少年不認得這個怪物,不過從它的生命力和攻擊性看來,它的實力起碼是三星獵人的水平。然而平衡能力被打破,饒是彼時稱霸一方的領主,也只能一瘸一拐地朝眾人走來,劇烈的痛苦讓它連吼叫都難以發聲,只有眼中噴薄出的怒火還有如實質一般映在眾人的眼中。
于是戰艦上一門火炮調轉了炮口——大概是因為有一個能打中的目標總比胡亂地高射要實在得多——黑色的弧線如死神的鐮刀般勾向怪物的爬行道路上,在輕巧地炸開一小撮泥土后,飛龍種終于失去了最后的威脅性。
只剩下半個腦袋的怪物,是無論如何也威脅不到獵人的。
聶小洋目睹了這一切,怪物的生命在這樣的戰爭中尚且如此脆弱,何況是血肉之軀的獵人。在這樣的態勢中,能夠活下來已經需要竭盡力了,個人的力量就像石子一般,投進大海瞬間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出現在戰場上的意義究竟在哪里?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游西山爬上了戰禽號的氣艙頂,射出了那驚艷的一槍。
和其它精擅各類武器的高階獵人不同,游艦長只會使弩炮。他的身材太過矮小,使用輕型武器打不出足夠的傷害,重型武器又沒有施展的空間,但是光頭大叔居然硬生生地憑借槍管和子彈,在眾多優秀的獵人之中脫穎而出,一直坐到四星獵人的位置。
眾人對游西山的印象大多停留在令人驚嘆的快速射擊上,但卻經常會忘記他真正的強大之處在于更加逆天的命中率。受技術條件所限,如今的輕弩射程大多只有百余米,手持重弩的射程最多也不過四百米,能夠裝填徹甲榴彈的弩炮雖然號稱能夠射中八百米外的目標,但是由于風向和重力等原因,大概五百米開外就會失去準頭。
飛龍種群在千米之上的高空,飛空艇卻無法舍棄地面上的獵人追擊而去。如果不能讓它們意識到在那種距離上,獵人仍然有威脅到它們的能力,這些怪物是決計不會冒險沖下來正面交戰的。
游艦長的重弩冒著輕煙,這并不是他慣用的武器,卻是他的收藏中射程最長、威力最大的一只,超長的槍管和沉重的槍身讓每一發弩彈在六七百米外還能有著破開火龍鱗甲的威力,但代價卻是弩彈劇烈的搖晃而產生的極不穩定的彈道。
超長的射擊距離,不利的仰射角度,戰場上混亂的罡風和重弩本身極差的準頭,在重重的限制下,獵人卻只能得到一槍的機會。
而游西山確實也只需要一槍。
這一槍還是偏了半分,徹甲榴彈在雄火龍的左腹下開出一個巨大的豁口,整條左腿只剩下了皮肉粘連,斜斜地耷拉下來。怪物只覺得身上“嗡”的一聲,緊接著便忘記了扇動翅膀,從空中直墜下去。
戰場四下里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有一瞬間,聶小洋甚至以為這里是金羽城的獵人競技場。
少年的心也沸騰了起來。
畢竟,一個獵人在獵場之上,就該做到這樣的事情。
…………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高空中的飛龍群隊形瞬間散亂了起來,死亡的恐懼重新蔓散進了每只巨禽遲鈍的思維中。飛空艇上那個僅有自己一只腳爪大的人類,呼吸間便干掉了隊伍的帶頭人,讓整個隊伍變得驚慌失措。那一槍打在雄火龍的身上尚且如此,若是加諸己身,后果自然